连厘心情极其复杂,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呆愣失神地远处的办公桌。
期盼已久的事情摆在眼前,她心中的茫然没有消散一点,反而愈发迷茫,像是大雾四起,令她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来时路和去路。
靳识越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蹭着她下眼睑:“更详细的内容,只有当事人知道,要去见她吗?”
现在只知道了妈妈是谁,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们父女俩,还不知道。比起妈妈是谁,她为什么不要他们才是连厘最想知道的,也是她想告诉连景程的。
连厘看着他,嗓子哑涩:“可以吗?”
“只要你想。”靳识越也认真看着她,语气是少见的郑重,仿佛在说只要她想,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替她办到。
连厘同他对视片刻,无需言语,靳识越已经知道答案。
“能站起身吗?”他问。
连厘点点头。
但她移动脚往地上踩时,脚像是有些发胀,踏在地面,使不上力的感觉,趔趔趄趄,险些摔倒。
孤独强大的心脏可以暂时接下这惊天消息,身体却负荷不起。
靳识越眼疾手快揽住连厘腰,以免她摔倒。
“没事。”连厘抓着他结实手臂,平衡重心,站直了身。
靳识越目光上下打量她,见她确实无碍,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连厘心情错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船只,茫茫无依,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些烟云般的记忆,那些烟云里升腾跌宕的人影,在她醒来与睡去的光影里交织、缠绕,无论她怎样努力去伸手够,都无法抓住它们一丝一毫。
如今即将要揭晓,他手心不断传来的温度在一点一点融化她的不安。
连厘在这个世界踽踽独行了多年,直到昨晚,她靠在靳识越怀里才发现:
世上还是有与她同频的人。
她就像一只一直高速转动的陀螺,妈妈是她头上呼啸的鞭影,使得她的一颗心终日紧绷。
只有靳识越能让她松懈下来。
连厘不清楚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她只知道这份感情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她力量,让她想要告诉他她喜欢他、让她能够比想象中更平静地去面对等了二十二年的妈妈。
李夜已经在大门口等候,见靳识越牵着连厘下白玉台阶,立即离开红旗车后座车门。
连厘坐进舒适的座椅里,听到李夜说航线和飞机都安排妥当了。
后知后觉靳识越在给她看亲子鉴定报告时,已经把一切事情都考虑清楚,方方面面都计划好了。
不过她现在一门心思全在终于要见到妈妈的事情上,没有多余的心绪可以分出来思忖其他事。
私人飞机交由首都国际机场托管,今日机上所有工作人员严阵以待,有人亲眼看到平日冷淡沉稳的贵公子小心翼翼护着一位女生上飞机。
那一举一动、那落在女生身上的眼神好似在呵护无比昂贵、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连厘和靳识越醒来去泰安酒楼吃了东西,回玺上院在书房又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登上飞往沪市的飞机还是白日。
飞机宛如一只庞大的猎鹰于高空中翱翔。
连厘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通过机窗俯瞰整座千年古都。
苍穹高处红彤彤的太阳冷冷地照着城市。
她忽然想用它来砥砺磨练自己,直到变得像刀锋一样纤薄而坚韧,只余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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