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程开车子载着连厘去接靳识越那次,并不是靳识越第一次见到连厘。

靳识越这人冷情冷心,从小就桀骜不驯,有年中秋,他没跟靳老爷子拜团,而是和朋友到天门组局玩乐。

博物馆里有专供世家子弟使用的场所,位置可饱览整个故宫风貌。

高台上,靳识越懒靠着朱红色的柱廊,垂着眼,漫不经心玩手机,他不经意撩眼皮,目光扫过和红旗一块拍照的一对父女。

那父亲,他认识,是靳家的司机,叫什么没留意过。

没有人会特地去关注司机,只是靳识越记忆好,看一眼便能认出。

小连厘一手牵着连景程,一手拿着冰糖葫芦,骄阳洒在她明净稚嫩的脸庞上,她笑得天真烂漫。

有点傻。

靳识越嗤笑声,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手机。

后来,在车上看到小连厘垂着脑袋,专心致志数红包,他便起了心思去逗她。

谁能想到,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女孩,杀伤力那么大,边哭边咬人。

差点咬走他手上的一块肉。

不过靳识越依然没留意连厘,他对小女孩没兴趣,况且那会儿他也才十几岁,谈情说爱太早了。

靳识越对活着没任何留念,他进军区到枪林弹雨,和队友宋骁出生入死,宋骁对他的评价是:不要命的疯子。

后来出任务,准备结婚的宋骁在爆炸中死亡,对生死无所谓的靳识越活了下来。

鲜少人知道,其实本该在那场爆炸中死掉的人是靳识越,宋骁因为想离徐婧熙近一些,临时跟靳识越换了任务,才会丧命。

那会儿也是年轻气盛,傲慢轻狂,总以为事情掌控在他们手中。违背军令,私下换任务,觉得不会被人发现,就算发现又怎么样,他们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宋骁去世后,靳老爷子召回靳识越,拿军鞭在靳家祠堂前狠狠抽了他不下三十鞭。

伤口罢了,总会愈合,他不在意。

被召回京那段时间,靳识越住在万颐华府,房间里的窗帘拉得紧密,他躺在躺椅上浑浑噩噩地睡觉,财神爷趴在他脚边。

他分不清日子,对时间没感觉。

只记得偶然一天,春风吹拂而来,他看见了光和连厘。

十八岁的连厘,明媚生动,像是枝头雀跃跳跃的鸟儿。

他想,她应该飞走的。

可是她没有。

她栖息在靳言庭身边,像安徒生童话里《夜莺》的故事一样,夜莺有着非常平凡的出身,后来皇帝迷上夜莺的歌声,将它留在宫里。夜莺本可以名利双收,但它并不贪图荣华富贵,始终能够坚持做自己。

夜莺摆脱了童话故事中女性的‘被拯救者’标签,它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皇帝身边,可皇帝只想让它待在他身边,而非拥有自由,飞向天空翱翔。

靳识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阴暗中窥探了连厘多少天。

他躺在躺椅上,财神爷见他目不转睛看着楼下花园的连厘,也同他一块看。

一人一狗,在不开灯的房间里,仅靠着风吹动帘子,借着一缕微弱的光,看连厘和靳言庭修剪桃树的枝桠。

他们有说有笑,仿佛另一个世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靳识越看着连厘脸上的笑容,眼底也不自觉洇出微不可察的笑。

后来,他回军区,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她。

盛夏,连厘结束高考,靳言庭生日那天。

靳识越找借口回京,他连身上的军装都没换,懒散靠在联排别墅共通花园的墙壁,看着棵繁茂的桃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只记得没过多久,连厘从屋子里出来,走了过来。

长廊尽头,她坐在竹编桌椅,平伸了腿,脚尖慢慢转着圈子,宛如悠闲惬意的鸟儿。

他看得轻笑一声,

她分外敏锐,听见动静,立即回头:“谁在那里?”

他懒懒地牵唇笑,将手中的军帽丢了过去,罩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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