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深夜未眠的不止凤筠主仆二人。
流月居内,一袭芙蓉红色衣衫、身形窈窕的女子,正将自己绣到一半的帕子用剪刀刺破。
利刃被崩断的绢布和绣线缠绕,用力之大,竹绷都险些变了形。
“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梅玲月手执剪刀,双颊落下泪来。
“她究竟对允哥哥用了什么媚术,他……他怎么会追她到那种腌臢地方去……甚至还在外面等着她?”她重重丢开手中残破的未完成品,“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不相信!这绝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身后的丫鬟心疼地将那绢布拾起,小心翼翼道:“小姐,你为这帕子费心多日,怎么说剪就剪了……多可惜啊……”
梅玲月纤细的手指紧扣在面前的琴案上,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这帕子我原要送的那个人,今夜却守在别的女人家门外……”她冷笑连连,“青萝,你说我这帕子还留着做什么呢?”
婢女青萝垂下目光,不知如何作答。
“青萝,我真的好后悔……当初那个贱人天天追在允哥哥身后跑的时候,昙舒……不,凤皓书便暗地里提醒过我,让我当心他的长姐,别让允哥哥被她夺了去。可这么多年来,允哥哥心里明明都只有我一个人,当时的我又怎么肯听凤皓书的话,将凤筠那贱人放在眼里?那时我不过是提起凤筠二字,允哥哥便难掩厌恶之情。可如今……”
她转过身,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住了青萝的手,桃花瓣似的一双眼睛已通红一片。
“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初曾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还是说,他气我为长姐做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气我和章时栋……这才故意做出今日这番举动,自毁名节?”
闻言,青萝忙回握住她的手,劝慰道:“这么多年了,王爷是如何爱重小姐的,虽说他不曾说破,但奴婢都看在眼里。若非太妃娘娘从中做梗,他定然早两年就向小姐提亲了。那凤筠粗鄙跋扈,哪里比得上小姐你?”
“比不上吗?”梅玲月自嘲一笑,“她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又岂是我这个无依无凭的庶女比得了的?”
青萝忙道:“如今他们凤家不得圣心,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待到凤家倒了的那一日,她怕是都要恨自己投错了胎呢!到那时,王爷就算是为了跟她凤家划清界限,也必不会再同她纠缠了!”
婢女的这番话恰说进了梅玲月的心坎里。
她攥着对方的手又紧了几分,泪光中总算浮起几分期冀:“青萝,你说的对……我要耐住性子,等着看他们凤家一败涂地的那一天!”
可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又有些迷离,“可……在这之前,我该怎么办?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允哥哥和那个贱人……他失去踪迹的那些天,有传言说他在净慈寺遇刺,已经死了……我、我一颗心都快碎了!可他回来以后,就连面都不肯跟我见一回!我只是想亲眼见到他好好的,这样才能放心罢了……他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情,却对她……”
说到伤情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自她的眼眶滚落。
青萝皱眉思忖片刻,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小姐,要不你亲手写一封信,奴婢帮你送给王爷吧?奴婢相信,只要小姐把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说那些事都是婉妃娘娘嫉恨凤筠,这才逼迫你做的。而当初你拒绝王爷,也只是因为太妃娘娘的阻拦,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一来,王爷必定会回心转意的!”
“信?”梅玲月有些迟疑,“可……自他上次将章时栋和长姐身边的那几人带到我面前对峙后,就再也不肯见我了。只凭一封信,又如何能让他重新相信我?”
“王爷相信与否,那都是后话了。再厚的冰也有捂化的那一天,王爷又怎么可能真为了那凤筠,再也不原谅小姐了呢?只要凭着这封信,能让王爷与小姐见上一面,自然什么误会都消弭了。”
青萝见她手抚上砚台,面上却有几分犹疑胆怯,于是压低声音道:“之前王爷总是远着小姐,都是因为顾忌太妃娘娘,而小姐你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自从被太妃刁难后,也一直刻意远着王爷……可自净慈寺回来后,太妃娘娘就连面都没露过,她宫中的人对外只说她染了风寒,正在静养,但暗地里人们都说,太妃八成是已然薨了……”
“青萝,你在胡说些什么?”梅玲月出声制止,音调却悠然得意,听着竟像是心情大好,“太妃娘娘必然是祈福那夜受了凉。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青萝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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