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捕了!”
张度里意识到这句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王负剑,扇门镜堂的人抓捕王负剑?镜堂!张度里想起来,在扇门中,镜堂是一个极为特殊存在,不同于一般捕快,权力极大,被称为捕快中的捕快!
“这位大人,这王负剑亲口承认杀我父亲,身背数十条人命,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前来挑事,杀死那位觉醒境中阶强者,还要杀我,幸亏您及时出手,否则……否则我就步我父亲后尘了!”
张度里老泪纵横,声泪俱下控诉,对此,黑影窦林表示,是那觉醒境中阶先袭杀的王负剑,咎由自取,张度里懵了,心想你到底是哪边的!一会儿要抓王负剑,一会儿又替王负剑说好话!
窦林瞅着王负剑道:“何为扇门?守百姓安居乐业,通百姓投诉有门,而你,王捕快,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的行为严重威胁到了百姓的安全,所以,请你束手就擒吧!”
张度里严重同意,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客客气气相待,怎知对方是虎狼,必须抓捕啊,张度里刚稍稍安心,感知到窦林的境界觉醒境一阶,顶多二阶,不是,刚刚自己请的中阶强者都被杀了,你一个觉醒低阶凭什么这么自信啊!张度里觉得得跑路了,这人不靠谱!
王负剑可不会坐以待毙,他时刻留心是否还有其他人,等确认没有,对对方多了些警惕,正想着,一张大网突然从地上窜起,他急忙躲闪,正好被窦林一记重脚踹飞,等王负剑稳住身形,自己已被另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牢牢困住,大网肉眼可见收缩,要将王负剑完全捆住。
“放弃挣扎吧,这捆妖绳乃是由雪金虎筋脉淬炼而成,任你觉醒境高阶,星武利器决计无法挣脱!”
在窦林看来,王负剑如神似妖,他可不会蛮干,而是靠脑子,先下了王负剑的剑,在通过暗桩布下天罗地网,现在只待收网完成。
“厉害!”
张度里赞叹,身为炼药师的他自然知道雪金虎,这雪金虎产自谪水城北边的岿然山,数量极少,生猛可怖,浑身是宝,其筋脉堪比最令人绝望的绳索,一旦被缚住,据说觉醒境之上都很难逃脱,更何况区区一个超凡九阶!
然而,下一刻,几道绿光闪烁,两人惊愕地目睹见那捆妖绳断成七八段,在那把幽绿之剑面前跟普通麻绳无异。
“那把剑……”
窦林死死盯着碑中剑,在那森绿光芒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谪水城中,他还从未听说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割断捆妖绳,他越看王负剑越觉得不简单,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手中的剑又是怎样一把剑啊!
碑中剑仿佛知晓王负剑的恼怒,绿光渐渐膨胀,好在很快停下,窦林捏了把汗,心想幸亏不是传闻中的兵解,否则他肯定得交代在这。
这位镜堂觉醒境带着三把剑往后连跳数步,拉开距离,他一边双手结印,一边又露出自信笑容。
碑中剑嗡鸣而至,这奇快的一剑王负剑刺了个空,整个厅房忽然晦暗下来,灯火熄灭,黑夜仿佛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进,片刻的工夫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狩猎的捕快,而我则是狩猎捕快的捕快,这昏天术一出,我看你还怎滴出剑!”
窦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王负剑的剑早已刺出,又刺了个空,即便在碑中剑的照耀下,他也只能看清周围半步,其余皆是一片黑暗,王负剑又循着声响连刺数剑,一无所获。
“放下剑!举起手!跪下!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活捉你!”
窦林声音陡然森厉,意思很明白,王负剑实力太强,即便有昏天术加持,他要动手也没绝对把握,届时难免被迫下死手。
昏天术持续时间和强度有限,窦林的耐心也有限,他声明,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他是主宰,而王负剑无论剑术多强多快,也只会不断被这方黑暗吞噬,无法触及到他。
“妙哉!”
张度里夸赞,他小看了镜堂的手段,突然觉得王负剑没那么可怕,自己上说不定也行,就是这会儿他也被蒙在黑暗中,否则都有胆量和窦林联手了。
下人抓住张度里的衣角,低声说等会务必趁机出手,杀死王负剑以绝后患,毕竟官官相护,真到了扇门,这王负剑又好像是新任扇门门主眼前红人,大概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张度里深以为然,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瞪大眼睛,星能悄悄释放,随时准备锁定目标。
而身陷术中的王负剑,确实如窦林所说,他的快剑无法击中对方,一直在被黑暗吞噬,每当这种时候王负剑就会思考,如果是掌门伊水芳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应该会这样!
窦林的确暂时是这处空间的主宰,但如果这处空间被几乎同一时间斩碎呢?
王负剑做了个深呼吸,身躯一震,片刻后,只听一声惨叫,黑暗如同纸糊的一般稀烂,无数剑影带着绿稍在整个厅房中闪烁,窦林撞碎大门,摔在台阶下,动静引来家丁、学徒、护卫。
“老爷!”
“师父!”
刚才厅房中屋顶破裂本就引起注意,这会儿很多人出动,将门口团团围住,瞪着颤巍巍起身的窦林,窦林拄着刀,手臂满是口子,黑袍扯裂,露出一张疼痛的脸,他看起来30多岁,眼睛宛如夜枭,身上也有不少剑伤,雪花落在身上,很快被温热的血水溶解。
“王……王负剑?杀害老药师的凶手!”
当王负剑走出来时,众人骇然,有两三个幸存的人认出了背着三把剑的青年,众人确认着王负剑的身份,惊怒着,没人敢上前。
窦林尽可能挺胸抬头,站稳身体,眼中惊恐、不甘、愤慨、无畏皆有,他不发一言,只铁一般直视着。
一道寒光闪过,窦林脖颈一疼,血渗了出来,几缕断发落了下去,他禁不住哆嗦下,另一只手握住脖子,嘴中噙满血水。
“你……什么意思!”
王负剑没理会身后含糊不清的低喝,他回到厅房中,不见张度里踪影,王负剑冲天而起,从那窟窿蹿到房顶,平静的目光遽然狠辣,一个个古字在他身上浮现,他将那张兵解符融于碑中剑,霎时间,屋顶砖瓦龟裂,整个张药师府仿佛被一柱通天极光笼罩。
已逃到后院小门的张度里脚下一滞,抬头望去,在各种缝隙中与王负剑垂下的眼眸对视一瞬。
“竖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要干什么……”
张度里咬牙切齿,只觉身上的绿光宛如瘟疫,这可怕的绿光甚至在腐蚀地面,一只野猫不断唳叫,在地上疯狂打滚,一众家丁、学徒、护卫心里直发毛,有大胆的忍耐不住,几个跳跃冲到房顶,直扑王负剑,很快体若筛糠,众目睽睽之下化为齑粉!
“兵解……”
窦林冷汗顺着脖子直往下流,他若没看错,王负剑刚才用的是兵解符,配上这深不可测的幽绿剑,就算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王捕快!住手!”
窦林急声制止,但没用,王负剑身上迸发出无数道剑影,倾盆大雨般倾泻在张药师府中,不久后,白皑皑的冬景变成红彤彤的秋色。
窦林耳朵嗡鸣,那些短暂的惨叫充斥着耳膜,他握紧拳头,吐着白气,死死盯着走来的王负剑。
“纵……纵使张度里该死,纵使这些学徒、护卫该死,但那些底层家奴、侍女难道也该死吗!你这样做和那魔头武汲有什么区别!”
窦林怒吼着质问,甚至趔趄上前冲了几步,给了王负剑一拳,这一拳反倒把自己差点打倒。
王负剑啐了口血,没管疯怒的窦林,喘着粗气,穿过一具具爆裂的尸体,踩着支呀的红雪离开了。
原地,窦林咬牙切齿,撅起嘴,扬起头,嘴中发出驴叫一般的声音,很快另一个黑影赶到急忙扶住他,这黑影望着地狱般的张药师府,不敢置信地望着虚弱的窦林。
“谁……谁干的!”
“魔。”
……
使用兵解符和兵解几乎耗干王负剑力气,他瞅了瞅身上的血痕,加上天色已晚,回扇门不合适,因此干脆回到家中。
门被贴上封条,王负剑翻墙而入,院子里黑漆漆的,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想来是扇门追查时所为。
看情况父亲自从离开后便再也没回来,王负剑生火烧了锅水,清洗处理伤口,再烧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什么,睡梦中的王负剑突然拔剑,剑还在,已点在对方胸口上,而王负剑自己的后脑勺也被一只赤红手掌笼罩。
“好锋利的剑。”
火折子打开,一张熟悉的脸蛋出现,王负剑渐渐清醒,认出来人貌似是在藏马谷认识的那个女捕快,朱莺。
朱莺眨巴着美眸,柳眉上附着一小片雪花,口吐白气,她仍旧是七阶,而眼前这个青年已今非昔比,达到超凡九阶。
“你,你意欲何为!”
王负剑随时准备捅下去,实在是因为后面的那只手掌随时能要了他的命,他也得随时要别人的命。
“张药师府再次发生惨案,身为扇门玉牌捕快,特来追查,谁想一查就查到……贵府。”
朱莺解释。
身后那人森森道:“你有三息时间放下剑。”
“海伯伯,你先出去吧,我没事。”
“小姐,恕我无法遵命。”
王负剑听出来了,身后那人的声音正是那日在藏马医馆找他的人影,让他不准和朱莺来往。
作为护道者,这位陶海有些难以置信,顶多三个月,那时随意被他拿捏的人,转眼居然变得如此强悍。
王负剑放下剑,酣睡那么久,他其实是被动一方,从状态和先手上已落后一分,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他,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对朱莺下手,两人相识,关系还行,最重要的这很可能是朱副城主的女儿,王负剑一旦做出格,唐老也保不住他。
“你再敢用剑对着我家小姐,我保证你的脑袋比那位张药师炸得还好看!”
陶海撤掌同时,手隔空一扯,伴随着红色星能,将那几把剑甩了出去,插入墙中,他这才哼冷一声退了出去。
朱莺将蜡烛一一点亮,她穿着一身捕蛇服,头戴锦缎帽,英气勃发,秀丽挺拔。
“我将那玉牌给你,希望你能找我,我来安排你进扇门,没想到你将那玉牌弄丢,反而自己进了扇门,还是银牌捕快,恭喜王捕快啊!”
她煞有介事地拱手道贺。
王负剑仍旧保持戒备姿势,他和衣而睡,这会儿起身,感受到丝丝寒意,询问对方是来抓他的吗?
朱莺莞尔:“抓你?你现在可是新门主身边的红人,莫说我一个玉牌捕快,就是副门主亲自来也不敢抓你!我是来看看敢闹杀那张药师府两次,一次比一次狠的,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负剑,嗯,果然是啊。”
王负剑眼睛飘向窗外,雪貌似停了,他说事情不会善了,扇门要怎么处理他?
“记功。”
朱莺脱口而出,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递给王负剑,王负剑打开一看,居然是灭张药师府的急令,上面盖着扇门的官方大印,墨迹新干,应该是不久前才下发的。
王负剑仔细阅览,上面列举了张药师府十大罪状,包括草菅人命、走私丹药、研究禁药、妖言惑众等等,总之,张药师府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昭天理,而且除恶务尽!
读完后,王负剑一瞬间觉得自己都是正义的化身,所作所为合情合理合法,甚至有种独胆英雄的神圣感,但他心底知道,他之所以对张药师府下死手,无非是私人恩怨,为马婷君讨个公道!为神族出一口恶气!
王负剑闭上眼,不得不说,唐老对他简直就是及时雨,恩情莫大,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恩,唐老越是这样,王负剑越是警惕,有朝一日,唐老需要他保护他义不容辞,可若要他做伤天害理之事,尤其对普通百姓有害的事,他绝不从命!
“咦,脸怎么了?”
朱莺低头一看,王负剑半张脸肿起,不像战斗所致,反倒像斗殴,疼痛传来,王负剑揉了揉,这是那窦林所为,他最终还是没杀掉窦林,他又不是杀人狂魔,一时怒气,灭掉张药师府,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而且窦林从始至终都没要对他下杀手,只是作为一个捕快要缉捕阻止。
“没事。”
王负剑嘴上这般说,可脸上疼痛的表情显然不是,窦林是货真价实的觉醒境,那一拳虽没带星能,但打在脸上绝不是闹着玩的,得亏王负剑融合了牛魔狼,肉身强大,否则搞不好得毁容。
朱莺在细腰间一摸,拿出一个小夹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花生大小的白色药丸递过来,让他含着,王负剑不疑有他,放进嘴中。
“此药名为布泥丸,据说是从南域而来,和咱们北域的炼制方法大有不同,怎么样?”
她觉得还是要解释下,王负剑含在嘴中,只觉口腔中清爽无比,疼痛和肿胀大为缓解,非但如此,不知是不是错觉,体内的一些暗伤竟也隐隐治愈,胸前的外伤就更不用说了,迅速愈合。
“好!”
王负剑忍不住赞叹,“竟然有如此妙药,不知是在哪买的?我买些备用,别担心,我有钱。”
他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小金山银山在手,从贪豺帮那缴获的两大袋财宝,还有黑龙会赠的那十几箱宝物。
朱莺摇头,这布泥丸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每年会有一定配额,由郡里散发到各城要员,谪水城每年也就能分二十粒,基本只分给三位城主外加那位水兴伯。
“这么珍贵!”
王负剑万万没想到,都想吐出来还给人家了,问题是这玩意不好还,都沾他口水了。
朱莺解释,事实上,布泥丸在南域那边不甚贵,只是南北两域相隔过远,途中山川沼泽,十数个国邦,要运送到函邦不是件易事,另外,朝廷似乎也不愿意布泥丸大规模出现在函邦。
“为何?”
“所谓同行是冤家,你想想,函邦有多少炼药师,多少药房?真让布泥丸进来,大家还活不?”
王负剑恍然颔首,他内服外敷过不少本土丹药,根本没法和布泥丸的效果相比。
朱莺说不止布泥丸,还有很多,包括星能液、星晶都有配额,王负剑疑惑,寻思星能液、星晶难道还搞限量款?朱莺纤手摊开,将一小瓶星能液奉上,王负剑打开,嗅了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星能液过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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