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莺咯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见识呢,这才是纯正的星能液,市面上的星能液几乎全都是有杂质的,甚至有害的!”

“啊?!”

王负剑刚恢复的身体陡然一阵麻疼,朱莺表示自己没夸大其词,星能液成于天地间,经过岁月洗礼,偶尔沾染些有害杂质很正常,为什么有星师平白无故修炼出故障?甚至发病而死?很有可能就是星能液的缘故!星能液是星师修炼之本,杂质有害,焉能不出事?

听完,王负剑一阵冷汗,心想有一天会不会自己也会平白无故出事,那些原本得来的大量星能液一下子宛如毒物。

朱莺安慰他别太担心,王负剑年轻力壮,一般不会出岔子,顶多到老时或许才会显现出来,对了,函邦星师自然死亡的寿命平均60左右,王负剑还有四十年的好日子。

王负剑眼睛瞪大,仿佛在听鬼故事,据他看网文的经验,像这种修炼者不是该比普通人活得久吗?几千几万岁就不奢望了,你现在告诉我只能活到60岁,那还修炼毛线呢!

朱莺说听说南域那边的人在70岁以上,王负剑有种收拾行李立即前往南域的冲动,朱莺笑他莫说前往南域,就是离开谪水城恐怕都不可能,函邦有严格的户籍法,没有城主府的文牒私自离开要坐牢的,而私自离开函邦,基本和叛国无异了。

王负剑是个守法的良民,他瞥向眼前这位城主府千金,闪过一缕狡黠,有这层关系在,搞到文牒应该能顺利些,他将那小瓶星能液还回,朱莺没要,说送给他了。

“无功不受禄,你先前送我玉牌,刚才送我布泥丸,现在又送我这么纯正……阿嚏!”

王负剑嘴上说着,手却没松开,像极了第一次见到奢侈品的土包子,他觉得吧,自己离那么近闻了,说不定喷嚏都落在里面,还是自己留着好。

见他这样,朱莺双手烤着烛火,噗呲一笑:“咱们可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这么见外干嘛?不过你说的也对,要不我给我爹说一声,你干脆来城主府当差得了。”

王负剑没先回答,而是问:“你果真是那位朱副城主的千金?”

“是。”

“噢!”

王负剑深吸一口气,他疑惑的是,这可是堂堂副城主千金,居然会只身一人去藏马谷卧底刺探情报,朱副城主心这么大,这千金心这么野吗?他不知道的是,那次之后,朱莺就被禁足了,不准出谪水城,都要闷出病了,今晚才借机找点有趣的事做。

朱莺认真了些:“有我作保,以你的天赋和实力,就算暂时星能受到影响,也绝对能在城主府有一番作为,我保证地位比你在扇门只高不低!”

王负剑听着,不置可否:“诶,你不也在扇门吗?”

“我是玉牌……顶多算挂个名,你也可以只挂个名,然后在城主府当值,也算不辜负那位唐老,我想他乐于见到你去城主府。”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朱副城主的意思?”

“我的,我想让你来城主府帮我爹!”

朱莺前所未有的严肃,用一种严谨又诚恳的目光盯着王负剑,给王负剑整不会了,他一个超凡九阶,哪有资格和本事去帮一城之主?那可是副城主,三巨头之一,用得着?

朱莺道:“你还不知道吧,三个多月前,另一位副城主当街被人暗杀了!”

“什么!”

王负剑惊得喊出声,舌苔阵阵发麻,差点将布泥丸吞下去,谪水城三巨头之一的副城主居然会被暗杀,还是当街暗杀!这种事实在惊天动地,都三个多月了,为何他从未听说?整个谪水城好像也没什么动荡?

朱莺解释,这种事怎么可能任由外传,官府早就封锁了消息,因为这件事扇门门主引咎辞职,这才有了新门主的上任。

王负剑心惊肉跳,连副城主那种存在都不安全,就算有唐老在,他都觉得不踏实了,朱莺说为了大局,那位副城主一直没发丧,而作为另一位副城主,她怕父亲也重蹈覆辙……

王负剑瞬间觉得嘴里的布泥丸不香了,好家伙,你爹有被暗杀风险,你现在叫我去城主府帮他,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朱莺让他不用过分紧张,当街暗杀城主,整个函邦的历史也极为罕见,毕竟能成为副城主,自身实力和安保力量都极为强大,这次出了纰漏,各城主都会有防范。

王负剑好奇杀手什么来头,朱莺说杀手当场服毒自尽,身上被下了禁咒,其他手段也探查不出来。

王负剑想起那位金牌捕快吴变,吴变暗通黑龙会,截杀谪水学院师生,那暗杀副城主的会不会也是有身份的?该死,这谪水城怎么突然变得凶险万分起来,一旦消息传出去还不得人人自危。

朱莺目光一瞟:“话说回来,你是个惹事的主,不想给自己多道保险吗?那位唐老的确够强大,但他毕竟来自旧城,有些事城主府处理起来方便的多。不用急着答复,想好了来找我。”

她将一枚新玉牌塞到王负剑手里,并嘱咐别再弄丢了,随后关上门扬长而去。

踩雪的嘎吱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握着温热的玉牌,王负剑睡意全无,干脆又练起剑来,一练就是一整晚,有了那份急令,没再有人前来打扰。

到了早六点,王负剑饿了,懒得自己做,翻墙出去,发现封条被撕去了,想必是朱莺撕的,也对,他现在都清白了。

“那个,是小剑吗?”

一个老头背着背篓蹒跚而来,老头70来岁了,牙齿几乎掉光,满脸皱纹,好似一阵寒风就能吹散架。

“赵爷爷?”

王负剑连忙过去扶住,这是自家邻居,女儿老早被人族买去,儿子十几岁生病没捱过那年寒冬夭折,媳妇前些年死了,只剩鳏寡一人,王负剑问这么早去干嘛,老头说去山上砍柴,快过年了,今年岁银又涨了,要三两呢,急急忙忙离开了。

岁银是交给官府的人头税,王负剑记得小时候才不到一两,而神族除了岁银之外,还要交额外的尊银二两,等于说他今年得交五两,这对王负剑来讲九牛一毛,可对赵爷爷这样的老人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王负剑来到巷口的一个豆腐脑摊位,要了三大碗和三个鸡蛋,摊主也是神族,认出王负剑,一开始有些惊悸,毕竟听说王负剑可能犯下大案,正在被通缉,提醒王负剑吃完赶紧逃,不用付钱!

王负剑解释自己已经清白,现在就在扇门当差,摊主觉得在开玩笑,直到王负剑拿出那副临时腰牌,黑灯瞎火,摊主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看,这才勉强相信。

“小剑啊,打小叔就看你行!你去惊鸿派时,咱们别提有多骄傲了!现在是扇门捕快,可得护着点咱们啊!”

摊主满脸堆笑,愣是不敢提‘神族’二字,王负剑询问附近总共有多少神族同胞?摊主掰着冻肿的手指数了数,九十多人大概。

“岁银加尊银5两,500两差不多够了,这样,麻烦叔告诉族长,这些钱我来付。”

“真的吗?”

摊主欣喜若狂,很快摇头,“不行!你修炼要花钱,去扇门走动更要花钱,你爹又不知所踪,这么多钱绝不能要你的!”

“就这么定了。”

王负剑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在身上乱摸一通,有些尴尬,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的,全都在包袱里,毕竟在旧城一路上吃喝用度全都是唐老买单。

“叔,等我回扇门让人送来!”

王负剑告辞,摊主点头哈腰恭送,哪敢提钱,随便一个捕快在他这吃饭他都不敢收钱,至于王负剑说的包今年岁银和尊银,听听得了,他没往心里去。

王负剑吃得饱饱,走在黑黢黢的大街上,两边的摊贩越来越多,有老头、青年、小孩、女儿、孕妇甚至刚生产的妇人。

那妇人背着婴孩,洗菜做饭,王负剑上前,逗逗婴孩,婴孩嫩滑的脸蛋,天真的眼睛,黑天雪地中显得格外美好,但妇人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这是一份美好,更是一份沉重负担,哪怕婴孩只来到这世上不到一个月,三两的岁银也必不可少。

王负剑沉默,继续前行,走过大街小巷,来到一条极为奢华街道,两旁高楼林立,景观极多,神族的院落相比起来和狗窝没区别。

这条街道两边没有摊贩,有的是一间间阔绰精装的门面,不时有锦绣马车前来,从上面走下公子、小姐、贵妇、富商,这个时候天已渐渐亮了,整条街简直像一座世外天堂,王负剑置身其中,觉得格格不入,他或许和那些正在跑腿的家奴一般吧。

扇门到了。

森严的大门前,左右分别站着四名守卫,其中一人见王负剑前来,高声喝止,问他什么人!王负剑拿出临时腰牌,那守卫看了,表示进门须身穿捕蛇服,难道不知这规矩!

另一守卫则一脸恭敬,拱手称‘唐恩大人’,说确实有这规矩,但唐恩大人初来乍到,还未正式入职,情有可原,快快请进,那守卫这才勉强作罢,再度告诫王负剑记得穿上制服。

进了头门,王负剑望着九扇内门,从中间进入,循着记忆来到大堂,唐老已经在办公了,李军牧和唐玉菲等也在。

“唐老!”

王负剑作揖,将昨晚的事和自己的行踪禀报一遍,并感谢唐老的庇护。

“很多事都不得已,不是么?”

唐老埋头批阅文件,王负剑询问唐老知道一位副城主被暗杀的事吗,唐老点头。

唐玉菲也知晓内情:“那杀手乃射道强者,有着极为可怕的敛息手段,这才能一击得手!”

“射道?”

“对。”

唐玉菲侃侃而谈,太祖四道:战道、控道、愈道、射道,是天下星师趋之若鹜的四大道,万年前由人太祖创造总结,为后世星师修炼指明方向,战道修战法,控道修控术,愈道修治愈,射道修射技,你可以将这四道看作星技的升级版,而想要入道绝非易事。

王负剑似懂非懂点点头,唐老问王负剑想要入道吗?王负剑摇头,他虽十分好奇,但快剑之道贵在专一,别说太祖四道,就是星技甚至空手格斗他都没打算学。

唐玉菲趁机问:“爷爷让你教我剑法,先前一直赶路没时间,现在可有时间了?”

王负剑道:“快剑乃惊鸿派之物,不能轻易外传,等我回去请示一番,可以吗?”

这不是王负剑矫情或者耍赖,他现在虽然离开惊鸿派,却依然记得自己是惊鸿派弟子,唐老开口,干脆让唐玉菲拜王负剑为师,这样唐玉菲也算惊鸿派弟子了。

王负剑心想这不合适吧,他比唐玉菲大不了几岁,唐玉菲也一脸不愿意,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敢再推辞,拱手遵命。

两人来到大堂旁边一片空地,拿着木剑,地上的雪已被扫得干干净净,唐玉菲穿着裘衣,满眼认真,她见识过不少高超剑法,但王负剑的快剑是最让她不可思议的一个,要知道,超凡九阶,没有星能的王负剑,单靠这手快剑就杀死不少觉醒境!

“小姐,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的快剑走得是极端专一,您见多识广、海纳百川,倒不必那么极端。”

“知道,你是普剑流么,我不求像你一样剑术无匹,只求快不可当,学些皮毛就行!”

“那就好!”

王负剑不说废话,先让唐玉菲全力攻过来,唐玉菲早就想比一比了,她剑指从剑柄滑到剑尖,彼时旭日东升,王负剑只觉眼前一花,木剑破空而至直刺他下盘,王负剑抬腿,另一只腿和木剑擦碰而过。

唐玉菲娇喝一声,身体轮转,带动木剑跟着旋转,当空劈下,王负剑后撤提挡,他是九阶,肉身强大,唐玉菲只有六阶,就算爆发全部星能,按理说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可王负剑在提挡的一刹那,整条手臂瞬间发软,好在他及时顶住,才没让剑脱手。

王负剑急忙退开,骇然不已地盯着再度攻来的唐玉菲,他不信邪,双方正面碰撞,王负剑一触即退,这次他有了准备,可交锋的那一瞬仍旧有些力不从心,眼前的唐玉菲这哪是超凡六阶,说觉醒境六阶他都信!

“师父,你再走神我可就要赢啦!”

唐玉菲裘衣一震,一手挥剑,一手单捏一个法诀,脚下轻轻一踩,隐隐有一圈波纹泛起,速度陡然提升消失不见,王负剑后背发冷,背剑格挡,同时迸发数道残影,反来到唐玉菲身后。

然而,唐玉菲第二个法诀已捏好,脚下泛起两道波纹,王负剑不明觉厉,暗叫不好,刚要全力应战,心口一疼,木剑已点在他心脏上,哗啦一声,唐玉菲出现在他眼前,这位千金小姐此刻战意昂扬,眉宇之间肃杀,落地那一刹那,脚下地砖炸裂。

“师父,承让了!”

呼。

呼。

王负剑喘着粗气,整个人不好了,莫大的挫败感袭来,感觉就像大学生校队被初中生当面灌篮一样,那种震惊感前所未有,问题是初中生灌篮倒也偶尔会遇到,但区区一个超凡六阶,却展现出觉醒境六阶的恐怖实力,这就思之令人头皮发麻了!

“你,什么情况!”

“这就是战道啊,我刚才用了其二,若还不能胜你,那就只能动用其三了,只不过那时已被你看穿,不一定能能顺利施展。”

唐玉菲收剑,颇为得意,虽然有些欺师灭祖,但赢了唐恩(王负剑),她就能占据主动。

王负剑震动万分,他没想到太祖四道的战道如此夸张,他那坚如磐石的快剑之心,在这一刻产生动摇,战道对他的冲击力太大,要知道,唐玉菲只有超凡六阶……

见他被严重打击到,唐玉菲有些惭愧,安慰道:“战道固然强大,但其实唐恩……师父你之所以败给我,一方面因为你有所保留,另一方面,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我有神脉!”

王负剑眨眨眼,神脉很了不起?在旧城时,他都能胜得了那个九阶天人柳彻新,唐玉菲凑到跟前,压低声音。

“我不是一般的神脉!”

“怎么个不一般法?比天人还强?”

“你知道神脉或者说天脉等级吗?非神脉者星能红色,神脉者是橙色,像牧爷爷就是,而橙色之上还有一级……”

唐玉菲没说完,王负剑已然知晓,目瞪痴呆,怪不得交手之时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原来这是唐玉菲星能等阶对他跨层次地绝对压制,亏他第一次见面时还没把这女的当一回事,想着揍一顿跑路,幸亏没给他机会,否则他可能活不到今天。

唐玉菲机警地瞅了眼四周,严肃道:“切忌保密!”

“明白!”

王负剑重重点头,一时兴致全无,只想躺平,自己那么努力,几乎全天候练剑,到头来敌不过人家的血脉,见状,唐玉菲说王负剑现在星能绝失,倘若有一天能够觉醒神脉,星能回归,到时她可胜不了了。

“神脉?”

王负剑摇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一个神族若真觉醒神脉不知道要被炼丹还是剔骨呢,唐玉菲让他别担心,有爷爷在,没人敢打他主意,神脉若能觉醒最好觉醒,不然和真正的天才强者交手总差了些。

王负剑寻思他不是天人,而是神族,哪能说觉醒就觉醒,或许这辈子也觉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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