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这是动物的规矩。
有时也是人类的规矩。
她虽明白,但似乎不那么能轻易接受。
戗画垂眸看大汪,眼神里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她说不出来,也知道动物是听不懂人话的。
大汪也轱辘着眼仰着她,似乎感觉到什么,它往前探了两步,想扒戗画的脚尖。
戗画退了一步,转过身去。
大汪仰头,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无措。
戗画曾以为她能压得住大汪,它伤不了自己。
可她没法时时看着它,教它不伤害别的人。
眼不见为净,或许离了她,它也能更自由。
戗画抬眼,眼里重归坚定,她拾起步子,大步离开。
大汪本能地要跟上。
戗画一回头,目光狠厉地瞪它。
大汪滞在原地,爪子轻刨着沾了夜露的细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火映在她的眼里,盛满疏离。
戗画走了。
大汪没再跟来。
走回营中,时候不算晚,火光依旧醒亮,一扫林中郁霾。
戗画停在了栅栏外,身后半分动静也无,忽觉失落了什么,她却不是个难适应的人,红尘万物,皆可忘却。
她走去久昔的帐子,灯亮着,人也在帐中。
戗画呆立一阵,里面传出声音:“谁?”
“我。”
“戗画,”久昔迎了出来,笑着拉她进帐,“我还找你呢,你没在营房,去哪儿了?”
戗画不吭声,被久昔拉到矮案边坐,案上搁着几面绣绷,绣着牡丹、芍药等等各样的花,都还没绣完。
“那些伤兵的旧衣我都补完了,其余士兵们都能自己补衣服,也不想麻烦我,我闲着无事,便自己绣着玩了。”久昔看戗画凝着绣样,解释道。
戗画桩子似的坐着,看着绣绷上的花,两眼无神,似灵魂出了窍。
久昔坐到戗画身边,总觉得戗画今夜不太对劲。
她扭头,拿起一张绣绷,塞去戗画手上,见戗画回神来看她,她笑着道:“我教你呀。”
戗画左手接着绣绷,右手被迫捏住一支绣花针,上面穿着一根嫩粉色的线,应绣牡丹的花瓣。
戗画的眼珠来回转动,仿佛在疑惑着要做什么。
这些东西,单看都很熟悉,要让她放到一起,手就不得劲儿。
久昔“扑哧”一笑,用她的右手握住戗画的右手,放到绣绷的底面:“从这里往上,然后,从上面牵出来,再换一个方向。”
久昔本来也不是要教戗画学会绣花,只是宽她的心而已。
上面已有一朵绣好的牡丹,一扇至少也要两朵才好看,久昔就指点了一句,其他都教戗画自由发挥了。
戗画看似捏针,实则像抄了一柄刀,十分利落地下着手,犹如炉火纯青。
她绣罢一瓣,久昔探眼去瞧,谈不上差,总之与花不大相干吧,像一个上了牡丹花色的馕。
久昔鼓着腮帮笑起来,倒是没笑出声:“不错,头一回绣,很好了。”
她收捡过来,打算珍藏。
戗画看着久昔手里的绣样,才一会儿功夫,绣出一枝标致的劲竹,竹叶飒动,栩栩似活。
“给你绣个荷包好吗?”
久昔看了一眼戗画带着的荷包,似有些年头了。
戗画也看自己的荷包,身上这一个是阿迪力古丽前些年给她做的,没再换过。
本来这些东西,铺子上都可以买到,戗画并不在意,但在亲眼看到他人做这些后,这一方布的分量似乎变得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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