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拿了屏风上的一块软布,走到女子身后,拈起一缕发丝轻轻擦拭。

“殿下,白老太傅今日薨了。”

闻言,宁枧岁叹了口气,就知道得是这事。

“老太傅为我大离一生殚精竭虑,而今也算是能歇会儿了。”

虽然老太傅仙逝了,但白府在朝堂中的地位不会倒。

他老人家花了十几年将三个儿子都送进各大权力中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百年后,朝堂不会因为白府的轰然倒塌而陷入混乱之中。

这个话题莫名伤感,生老病死的事说起来太过于无力。宁枧岁笑着说起了今日红山诗会的事。

“之前提过的云胡可还记得?今日我观他不是很适应红山诗会这种集聚的场合,一整天都没有说过话,怪不得之前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听她这么一说,殷繁也想起了之前元今鸿的那些话,心下不由生出些疑虑。

“云胡此人年少成名,虽性格特别,却并非那恃才傲物之人,不过我记得此人最出彩的是策论,在诗词一道确实不甚专擅。”

宁枧岁从梳妆台上取了一条发带,将半干的墨发虚虚拢在身后。

此时天音约莫着时间进来收拾浴桶,进来后目不斜视,把那姿态略显亲密的两人当成空气。

“原是如此,倒是我想多了。”

宁枧岁笑着道,脑海中回想的则是今日那人的种种异样,依她来看,那些异样倒像是对于陌生环境的无所适从。

天音出去了一次,再次进来收拾的时候被殷繁叫住了。

“天音,明日一早你便回西厂,新一批的缇骑已经入厂,你之前提过的改制可以提上日程了,此事咱家交由你全权负责,万不可疏忽。”

天音呆住了。

“可是殿下这边……”

看到天音这副傻样,宁枧岁不厚道地笑了,戏谑道:“怎么?不放心把你家殿下交给殷千岁?”

明白了,这是要留呢。

天音莫名被秀了一脸,简直不想再说话,拖着千疮百孔的灵魂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留下来陪我啊?”

“嗯。”

宁枧岁受宠若惊,转身看着少年俊美的面庞,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伸出胳膊就搂了上去。

这些亲昵的动作她做得越发得心应手,简直想时时刻刻和这个人黏在一起,太喜欢了。

殷繁抱起她朝床榻走去,眼底藏着一抹温情。

其实本来没打算留下的,但见了她便忽然起了心思,想要偷个懒。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也可能……这就是她说的想念吧。

他不耻于承认这个,只要她喜欢,她需要。

“殿下安寝,臣去软塌上睡……”

他放下她便想离开,但她却不放人。

“夜里凉,我舍不得。”

宁枧岁勾着他的手,拿额头贴上他的,软声道。

“一起睡呗,左右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她倒是好意思说。

殷繁看着她眼中的期盼,深感无力。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不谙人事的小女儿愁的,太愁了。

可他面前的这个是不谙人事吗?不,她是太懂了!

也罢,左右他又对她做不了什么,她若喜欢便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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