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姜慢慢走进,三只手不客气地也将他收了进去,但这个人眼里看到的全是河伯,遥不可及的那个背影,素衣鲜红的河伯,再是现在昏到说自己是凶手的白漏,“什么你错了?你该死?”
“洛姜?”他一把抱住面前的扫把,“我没有瞒你,我不想瞒你。”
洛姜:“……我在这儿。”
白漏换过来抱住大长腿,眼泪哗啦啦的流,跟不要水费样,明显神志不清醒,但也像是他平时能干出来的,“张平仄,小珠儿,程西山……生死悲文是下张榜的地址和死亡人名,我能看到他们的死。千姨,白胖子,将军,公孙晔。”
有东西碎了,公孙晔慌措的看了眼脚边酒罐。
洛姜看了他一眼,又被白漏往下拽裤脚,“白漏!你撒手,撒手!”
公孙晔斟酌一下,问他:“黑雾有没有伤你?”
“有点,能应付。”洛姜扯着裤腿还想说些什么,嚼着还是没说出来。
公孙晔已经调好情绪,温笑道:“那我先离开了。”
洛姜本想说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去,就算不信,好歹避个头,“嗯。”
“扑哧扑哧扑哧!”白漏地面,那声音听着就像在捅人,声效听得人毛骨悚然。
“白漏,别拿着它。”洛姜抓住他手,是那把将他钉在祭台的匕首,可惜白漏力气极大,快频率刺着,直到他自己累趴下去,脸着地,剧烈运动后也不喘,手腿僵硬扭曲,跟中邪似的,洛姜剥开他攥紧的刀柄,竟带点轻哄:“阿漏,松开……快。”
白漏被鼻青脸肿地扶起来,他的声音显示他现在正常了,“他们说的对,大义凛然,沉着稳重,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内向不合群,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这个傻子后来受贬谪,杀过凡人,毁过天地,求过饶,没有任何自控力和廉耻。你信错了神……”
洛姜刚刚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到了嘴边却是:“那你真是傻得可以。”
白漏:“……”
“有时候迷了路,别人眼里看到的往往比自己清楚。”洛姜拿走他手里匕首,收起来,再不给他碰,“白漏你听着,我只说一遍。”
“我喜欢那个只知道往前冲还骂天帝的你,喜欢这个肯为微不足道的小杂种折辱的你,只心疼现在这个冷清漠然遇事三思的你,不是那个永远不变,高高在上,无人敢逆的天界文官。”
小杂种是说的他自己,折辱,什么时候?
白漏当然不知道,他的影带是一片空白,缺了很多,很久,他茫然的眼睛往地上看着,眼眶里还挂着血和一粒……眼屎,洛姜用手给他擦掉,哭笑不得,“鼻涕,吸出去。”
白漏胡乱抹了一把,回过神到,“怎么办?有点嫌弃我手。”
三只手的黑影将两人彻底笼罩。
“我亲人的死不怪你,很早之前就没有了。千姨,白胖子和那位将军他们走了,但是他们没有怨气,静守着一方,守着下方黎民。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就哼哼歌,多笑笑,对着我笑。”
洛姜的母亲当时书信给龙虎山,是因为病急,而且病很重,而且想看他结婚生子,“别去修什么道,长大了就该回来了,结婚生子成家。”
洛姜:“母亲……”
洛母喜怒无常,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像不,“你以为你闹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你去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
丫鬟忙拉到:“夫人,夫人……别气,气坏身子。”
洛姜那时候有些拧,他母亲性子强,脾气暴躁,说话不谙时势。常常一把刀插在心口上,对他是冷嘲热讽。有女子因为追求失败,就撺掇女同伴以被玷污了清白找到洛家,洛母二话不说将洛姜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奶奶看不下去,“他是你亲儿子,你自己孩子什么品性你不清楚?”
洛母冷讽道:“什么儿子?你不说他是怪胎吗?”
洛姜慢慢拉上自己衣服,他有三只手。从出生那天,他就惊了左邻右舍。
“砸他,快砸他!怪胎!”
忽然一块石头滚到另一个大人脚下,龙十九毫不客气砸了回去。
那些孩子都怕他,因为他是大人,是恶人。
白漏:“还不滚?”
连哭都不敢。
白漏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被解围的这孩子连头都没抬,他哼笑两声走了。
这场景何其熟悉,他两世都没有变。
河伯在见到庐颜真君时,他对弟弟超温柔。弟弟哭了,就拿东西哄他。
外面人又喊他道:“庐颜真君,天庭议事,快点。”
“就来。”庐颜抱了一股子玩具、读物什么的给他弟,后跟那位同僚急匆匆去了庭上。
炉仙在看着地上发呆。
“你哥真是,都十五岁大男孩了,还给你这些。”河伯比他们快,这点毋庸置疑,他可以晚点动身,男孩旁边还有个几岁娃娃,肉嘟嘟的,“我们天庭什么时候收这么小的仙官了?收来做童子?”
“小真君。”
玄真小仙君有点怕他,不敢接话。
少年炉仙:“我不许你说我哥哥,他是笨了点,但要说也是我说他。”
河伯:“可你哥哥不懂你,就把你当小孩子一样哄,每次都是这样,一点不关心在乎你的个人情绪,也不把你看作大人。”
炉仙手在搓袖子,因为河伯说的全是他心里想的,可河伯说的仅是他自己想的。
“孩子,少一点矫情吧。”河伯毫不客气唤他孩子,在炉仙又要发火时,河伯叹他:“没有人想听你的故事,如果你的故事是个悲剧的话。”
河伯去庭上时,众仙臣到齐却都还没开始议事,河伯便知道,议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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