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云卿多年的观察,至少薛伯充的野心这些年已经消磨殆尽,薛伯充已经从权力欲,转向了保荣华富贵延续薛家地位的方向。当年派遣薛家军东渡阿拉斯加,就是薛伯充在投石问路。

而薛刚为人刚直,政治头脑不足,形成割据叛乱的可能性比薛伯充低得多,同时有周枢平衡薛刚,番军和禁军的支撑,形成了有效制衡。

至于薛仲安和周玉凝夫妻,他们二人现在想得更多也是保荣华富贵,在沈云卿和周启都强势的情况下,争夺帝位和权力的机会对他们而言十分渺茫,不如转向延续荣华富贵。

因此薛氏经过三十年的压制和引导,现在已经改变了政治追求,从追求至高权力,转变为追求延续荣华富贵。

但是薛伯充又担心自己曾经流露的野心,为日后埋下祸患,所以又不想撒手兵权,因为一旦撒手兵权,朝廷拿他开刀算账怎么办,于是进入一个逻辑循环。

薛伯充担心女帝清算旧账,所以只好抓牢军权,越是抓牢军权,外界越怀疑薛氏尾大不掉,有谋逆野心,一旦权力双方陷入了这种思维逻辑,就很容易演变成政治上的对决,再由政治上的对决演变成军事对决。

但沈云卿很清楚,薛伯充现在已经改变了初衷,退而求其次延续薛家的荣华富贵。

然而政治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游戏,是容不得“猜测”和“我认为”的可能性猜想,是一就是一,因为政治往往和人性密切相关。同时政治一旦失败,将是全国性的灾难。

对于拥兵自重的权臣,自古就是削弱夺权,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因为谁都很清楚,拥兵自重的结果就是夺权篡位和威胁天下稳定,形成藩镇割据和长期动荡,这个政治后果谁也承担不了,所以对拥兵自重权臣的处置方式就很极端。

典型的如周亚夫,在汉军中的权威盖过汉景帝,从诸多迹象上看,周亚夫并没有谋权篡位的野心,只是他的性格张扬,不知君臣之道,太过跋扈。

这些汉景帝知道吗?当然知道,但就是要杀周亚夫,哪怕周亚夫已经被夺军权,还是要杀他。

原因就是周亚夫的影响力可以随时夺回军权,没人能保证周亚夫真没有篡位野心,不会失控,同时周亚夫会形成恶劣示范效应,所以又得枪打出头鸟。

再如安禄山,典型的看着人畜无害大表忠心,李隆基总是以“我认为”安禄山是大忠臣的个人想法,衡量政治问题,但是政治问题容不得模棱两可的猜测。

可结果呢,李隆基看走了眼,确切的说是猜错了,安禄山就是造反了。

如果周亚夫和安禄山还只是隐性不可见的问题,那么鳌拜就是显性问题,就是公开的谋权篡位,康熙能说“我认为”鳌拜不会造反,就真的不会造反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是一个政治逻辑死循环,拥兵自重的权臣和君主之间一旦进入了这个死循环,就很难走出来,必然要走上对决道路。

汉景帝和周亚夫的对决,结果周亚夫死。李隆基和安禄山对决,唐帝国元气大伤,其实李唐灭亡也由此开始,鳌拜和康熙的对决是鳌拜伏法。

薛伯充如果和女帝对决,按一贯的政治逻辑和现在的局势,一定是薛氏被诛杀。

所以薛伯充只有抓牢军权,才能保自己的命,保薛氏的荣华富贵。一旦女帝选择对决,就得掂量掂量薛伯充垂死挣扎产生的破坏力。

但是现在薛伯充有政治让步的迹象,女帝也想避免政治对决,演变成军事对决,那么就能走第二条路,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保障薛氏的荣华富贵,换取薛氏的配合。

首先要明确一点,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不是宋朝重文抑武的开端,相反赵匡胤是高度重视武备和宋军建设,所以宋朝初年宋军的战斗力其实还是很强的。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初衷,是为了收缴兵权统一用兵调度,并不是废弛武备,让武将放任自流安享荣华富贵糜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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