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人,峨冠博带,长睫深垂,鼻梁线条硬挺寒峭,拨琴之间,有些我行我素,不拘一格之意,修长有型的指尖,像是重剑无锋,转换利落。
江寒呆怔看他弹琴的不凡气象,竟忘记了掀帘子。
清越的琴声中惊起一声突兀的劲响,江寒瞳珠陡紧,帘后人停止弹琴,只余丝弦劲颤,他似乎拿了盏酒来酌,动作快惬。
江寒幡然醒悟,对准鲛帐,端恭顿首:“微臣叩见陛下。”
昭珽端着酒觞,似敛目朝这边扫了眼,搁下酒觞,清畅道:“江卿请起。”
江寒俯低腰杆,躬垂退到帘边上,抬眼瞄帘中情况,意识流,有说灯下看美人别有情致,她起先深以为然,但今夜帐中看昭珽抚琴才把这种骚情发挥到了尽致,此境不单别有情致,还特么别有刺激。
“江卿为何从帘子后知道是朕。”
江寒飘忽收回目光,意识流打住,委婉道:“因是微臣觉得很明显,一是今夜是陛下邀臣过濯华阁赴宴,这阁中主人除了陛下,还有谁敢擅入。”
里面似乎轻嗤一声,又轻吐声:“只凭此。”
江寒再道:“刚才琴声初时飘缈,而后豁然清晰,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有此深厚内力,且控制的游刃有余,陛下指下动作恰如无锋之剑,大巧不工,此番涵虚气象,造化也。”
昭珽讪笑更甚,音沉萧凛,“江卿何时也学会这拍马佞巧的一套。”
江寒恭抒道:“微臣心之所感,绝无半分投机取巧之意。”
里面没了声音,江寒感到力虚。
半晌,昭珽低茫道:“善,江卿请帘内就席。”
江寒眯了眯眼,颤着手指渐渐去掀帘子,此番心情就像是掷尽千金换来的花魁娘子就要揭开谜底了,又像是进入了一个怪石陡峭的山洞里,有万分激动就有十万分畏惧。
帘子大开,江寒低下眼帘,复掀开,昭珽此是侧对向她,玉冠蓝衣盘坐在四稳八平的桌席前,腿上正放着一把曳地褐穗七弦琴,锦服深湛似广阔无垠的大海,明瓦窗上反透的灯光晕在他周围,像是落日里最后一线余晖,亦如埋藏在山穴里难得一见的宝蓝琉璃石,深袖上的团云银麟章纹纤缛,不若他的疏容纤辉。
江寒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这昭珽今日穿成这样是来勾引她的么,不过人家好像也穿的十分正经,最多衣服松缓了些,该死的意识流,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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