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衣服越发上心,就伸过手去拿。
杏花刚绾了个小髻,被她一扭头,前功尽弃。
江寒对着镜台比弄,唇畔微启,眼梢溢柔,婉顺道:“先别忙着梳头,我试试这套衣服的效果。”
她站起来由杏花服侍着换好衣裙,整套衣裙为灰蓝色系,质地服帖,黛蓝绶带细长,浅蓝绸裙百褶,上襦內浅外深,大袖上缠枝白玉兰雪白明耀,这套礼服穿在江寒身上多是端重儒雅,全没有脂粉气。
这衣服看似不咋的,上身静涵大气,衣服能受人制约,相反亦能制约人,而这当属于后种,她规束坐下,音如珠滚细绸,“杏花,给本官梳高髻。”
杏花一点也不意外,细细给她盘起头发,对插两枝镂叶银翘,并几支白玉笄子,顶端环髻的余发粗辫藏到高髻后面,倒插密齿漆红鱼牙梳,不点脂描黛,束手起坐,端的是淑涵典范,逸韵高致,轻疏一哂,微敛的眉眼梢幻泄袅袅媚艳,工笔勾勒上士雅人的纵情不羁,流风余韵。
最是那一抛眼的风情,杏花屏住呼吸,看得迷怔,她家中侍是个什么样的妖孽人物。
江寒矜敛笑意,没去面上若深若浅的风媚,清皎雅淳,端束下楼。
至宫中,天欲晚,宫灯初上。
过水廊,一路紫竹深深,摇风弯斜,临水廊檐上灯纱迤飏,光雾蒙蒙,缀影连珠,入夜星子寥落,薄云墨染,遥望过去,几座画楼台阁锦灯灿灿,精美帷帘时而掠风,掌灯宫女旎影如隐云雾,别是一番风致,以飘纱为笔,纤云为墨,洇晕水天,接连云亘,灯粼宫湖似也染尽墨云,涟涟天幕,江寒迷醉了,依稀分不清那里是天,哪里是水,渺望连珠灯笼,眺尽杳处,一大团缥缈的小阁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再移目珠灯那头的画楼高台。
湖面轩阁光华濯濯,像是贝壳里清光影绰的夜明珠,那些迤逦的小纱灯,亦似捧月的星,濯华阁溢幻的光采包融了其他光亮,也暗晦了他处荧灯。
江寒大袖吹得鼓胀泛卷,临岸小竹枝骤忽在她肩头摇曳,左前引路小宫婢提携的六角红纱宫灯摇映团红,她的眼中亦跳动着明透幽波,深浅翻覆,灯纱笼红的面上却静沉如水,晦深迢渺,逐步走进夜明濯轩。
宫婢至门口停下,曹全依是欠他二百五的样子,暗瞟江寒,阴阳怪气:“陛下在阁中等候多时,快些入内。”
他笔直站在门口,并无带她进去的意思,江寒回礼平静进去,宫女褰开珍珠帘,吊顶羊角宫灯幽摇,江寒悄步进里,四周挂满蹙金鲛帐,灯色朦胧映透明瓦窗,酒肴飘香,她感觉像是走进了一间幽暗的迷宫中,表面保持镇定,内心慌得一批。
这昭珽怎生就喜欢意造这种暧昧吊胃的气氛,偏生是江寒软肋。
夜清声细,层累鲛帐中传出刚劲松缓的琴声,在不大的空间中幽荡亢沉。
这琴声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江寒贯神也没找出准,遂胡乱掀开鲛帐,又见鲛帐,找了半天她有些绝望,站在深帐中,干脆不找了,盘坐在地,静静听琴,音波高峭,陡转行云,她发觉这琴音高低切转猛遽,恰应她此刻陡高陡低的心情,小泉惜细,琴声清澈漱濯,珠凌幽转,江寒辨到琴声方位,猛然站起拔开身后两道帘子,看到了抚琴人钢化的侧影。
他手中动作短暂停下,又俯头幽幽勾起丝弦,未弹两声,那琴音又变得高深莫测,不明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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