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弟,沈家的事你可听说了?”
老钱人比较稳重,他虽不是红棍,可地位亦是不必窦、马二人差上多少。
他坐在周泽身旁,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小声道。
“哦?”
周泽闻言顿觉好奇。
“钱大哥,实不相瞒,那日早上遇袭之后,我出了乡后就驾船离了埠头,今日中午才返回,你口中说的我是完全不知!”
“周老弟,你到大泽干啥去了?别说又去捞鱼了,我可听说沈万石那二傻子,光是银子就给了你五百两!”
周泽没等到老钱解释,反倒是被一旁的老马打断。
“找宝植啊,小弟若不是去大泽寻点宝贝,岂不是凭白浪费了这身凫水的本事!”
周泽没有隐瞒,坦荡的说了出来。
如今,乡里认识自己的,谁不知道刚刚发了财,若是还以打鱼的名头搪塞,任谁也不会相信。
反正也瞒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再者说,如他这般进入大泽寻宝的,可不在少数,只是有没有收获,那可就不被外人得知了。
“哈哈,老马,听出来了吗,周老弟这是故意炫耀上次他赢了你呢!”
“娘的,周老弟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个大烟鬼倒是故意在损老子!”
老马臭骂道。
一旁有其它桌的兄弟起哄,“周爷,你这凫水的本事怎么练的,咋那么快呢!”
周泽闻言一笑,“水生人么,都是这样的!”
老马回身踹了那人一脚。
“就你他娘的多嘴,那是周老弟看家的本事,能随便说出来嘛!”
小弟此刻也知说错了话,朝周泽尴尬点了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鹿来咯!”
周泽提前打了招呼,十来只雏鹿,早早就放进土坑里开始烤制,前后间隔并未太久,所以四只吃完,另外的也无需等太久。
四只烤的外焦里嫩,肥油外流的雏鹿被分别抬到了众汉子的桌上。
霎时间,刚刚还略显尴尬的气氛消失不见,剩下的就只有争抢、怒骂、和被烫的惨叫的声音。
“钱大哥,你继续说!”
周泽抢了个鹿腿,递给了老钱。
“其实也没啥,之所以沈家给了你那么多的补偿,就是咱香主在后边用劲了,给了老沈一个难忘的教训!”
老钱撕下了一大片鹿肉放进嘴里,继续道:“其实,本来老沈来了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事算不得什么,咱晚了一步,怪不得旁人,只怪自家兄弟里出了叛徒,可是这货竟然对你出手,往小了说,这是不把香主放在眼里,往大了说,他是要告诉乡里人,谁敢举报水匪,就要被灭口?
这他妈不是胡闹呢么!”
“就是!”
老马此刻也收起了玩笑,一摸嘴道:“于是老钱就带着人,砸了沈家所有的店铺,连狗操的房顶都给他掀了!”
“这——”
周泽听的瞠目结舌。
没想到,早晨遇袭之后,还发生这些事。
“不光这样!”
老马又一指老窦,道:“香主还让老窦直接把路过的一艘「富春钱庄」的商船拦下来了,这货借着检查的名义,直接把船底给凿漏了!”
凿、凿船?
看着一旁抽着旱烟,神神在在的老窦,周泽心下也是彻底服气。
“你是不知道,十万两雪花银沉江后,那些人的表情,老马我现在想起来,还是爽的不行!”
“那银子沉江了怎么办?”
周泽问道。
“欸,周老弟你可别乱想!”
老钱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可记住,掀房子、凿船这些都是小事,但富春钱庄的钱不能乱动,里面牵扯的人来头太大,可莫要给自己找麻烦!”
周泽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老钱这是在提醒他。
“对了,为何我看沈家和咱们漕帮不对付?哥几个能给小弟讲讲吗!”
他对此疑惑很久。
“嗨,没啥不能讲的,主要是,这件事也不算啥秘密!”
老钱端起杯,几人一饮而尽后,他才缓缓道:
“你知道,咱香主其实来乡里总共也没几年,倒是沈万石,扎根许久。
以前,乡里是一个姓张的香主主事,后来屠三爷空降到水麓县堂主的位置,咱香主也就跟了过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查到杨香主的身上了,发现这人跟水匪私下勾结,香主就带人就把他抓了,这么一审,发现沈万石也参与其中,那还有啥说的,以屠三爷和咱香主的性子,就打算把这两个人连其全家都砍了——
结果,不知道咋回事,据说是京都那边的大官来了信,再加上咱香主上面的人遭到排挤,那两年并不得势,这才阴差阳错的让老沈留了条狗命!”
老钱喝了口酒,继续道:“别看平日咱香主文绉绉的,可性子最是嫉恶如仇,这么一搞,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肯定是盯死了老沈!
而那老沈,也是记恨上了咱们香主!”
果然!
周泽听完,心下了然。
无论是赵庆臣,还是沈万石,他此前猜的都没错,这两位都不是普通乡绅,在背后都有不小的靠山。
“周兄弟,你莫要担心,老沈也是见香主这两年修身养性,心思又活跃起来,经过这次敲打,两三年之内,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作妖了!”
老钱拍了拍周泽的肩膀。
“周兄弟,反正过些时日你就去水麓县参加秋招,这乡里的乱事,怕是也缠不上你!”
老马亦是怕周泽不放心。
“欸,对了,周老弟,老沈是不是还给了你一套大马巷的宅子?”
老窦在一旁抽着旱烟道。
“嗯!”,周泽点点头,“不过还没去选,想着等秋招结束之后再说!”
见老窦一脸严肃,周泽心下诧异,莫非这大马巷的宅子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那周老弟你可听我一句劝,尽量选靠近巷子最外面的那套!”
老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认真道。
“为何?”
不光周泽,就连老钱、老马也是来了兴趣。
“你们不知道?”,老窦故意压低声音。
“你快他妈说!”,老马扔了一根筷子过来。
“因为挨着最外面的那套,旁边就是小潘寡妇的家,那小妮子我可见过,那身段、那屁……”
“艹”*3
随着第二只雏鹿上桌,气氛再次热闹起来,周泽今日将馆子都包了下来,倒也没有其它客人,众人吃的爽快,互相推杯换盏,大声呼喝,热闹非凡。
吱呀~
正热闹时,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一个面如白瓷、发如油墨、唇似朱砂的俊美少年,将脑袋探了进来。
“诶呦娘嘞,走错地儿了!”
门开,冷风一进,二十几号膀大腰圆的汉子齐齐回头注视,顿时吓得那少年一缩头,转头就要跑。
“大富,回来!”
周泽开口,喊住对方。
“阿泽!”
富大龙听到好友的声音,停下身形。
“大富,你咋过来了,快来这里!”
周泽走过去,急忙将他拉到桌上。
“这、这是?”
富大龙别看平日是个热血少年,可此时桌上坐的,哪个不是满身的江湖气息。
光是老窦、老马、老钱三人往那里一坐,虽然都是笑呵呵的表情,可身上的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就足够让寻常人感到一股压力。
“等下再给你介绍,你先说咋找到我的,是有什么事?”
周泽见好友这么晚寻到自己,心下一沉,以为他家茶楼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
大富看着阿泽,神色有些诧异——
“阿泽,不是你让人告诉我,来这里找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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