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之外两千里,少海深处。

狂风嘶吼,巨浪滔天,一艘百丈长的战船破水而来。

甲板上,百余名赤膀的汉子,手持横刀,迎风而立。

电闪雷鸣,数百丈长的闪电划破天际,发出震慑天地的轰隆之声,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这些汉子身上,让其盘绕虬结的肌肉愈发明显。

如铜汁铁水浇筑,这些汉子佁然不动,将目光尽皆放于甲板最前方的撞角上。

在其上,端坐一个白发白须老者,老者身穿破烂麻布衫,脚挂草鞋,手中捧着一个如婴儿大小的葫芦,亦不管打下来的雨水,自顾大口灌着酒水。

唳!

大水漫天,战船前方,忽的响起一道龙吟。

龙吟刺破天际,引数道神雷轰落海中。

再看,落雷处有一长数百丈青色巨龙,此时正于海浪中翻滚,庞大的身躯,成数段拱形于海面沉浮。

龙头如小型战船一般大小,鼻孔中喷吐着巨大的水汽,见天上有神雷降下,唳鸣一声,竟是不退反进,以肉身硬接。

甲板上,一个身高九尺巨汉,手提宣花大斧,走上前。

“扈老祖,这畜生沿江入海,一路南下,如今马上就要走蛟成功,化成真龙,咱干不干它!”

“干他娘的!”

撞角上,本有三分高人之相的醉老翁,出口成脏。

只见他将葫芦里面最后一滴浊酒倒入口中后,起身而立,迎着暴雨,用手点指前方大蛟,破口大骂道:“操你妈的畜生,你走江入海,化龙便化龙,为何要沿途吃我大周生人数百,今日你还想化龙,我化你妈了……”

醉老翁一声怒骂,响彻天地,竟是让落雷之声都轻了几分。

这还不算完,言罢,只见这醉老翁自撞角处大步迈出,仿佛蹬踩天梯一般,凌空而行,一踏便是数十丈。

几步之间,便到了大蛟上方,而后一拳朝其头顶轰去。

“一个喝了龙尿的畜生,也配化龙!”

……

熬筋,最次老牛筋,单臂不下五百斤之力便算修成;其次便是猛虎筋,较之老牛筋多出三百斤,单臂八百斤便算修成;苍龙筋,熬筋最强,单臂一千二百斤,《大周.文武志》记载,此境单臂之力最大者,名扈玖,一千五百斤。

而在此名之后,有一备注(有俊杰赵氏,年十七,成苍龙筋,单臂亦为一千五百斤)

云梦乡,浅水区。

周泽盘坐于沉船当中。

只见他身穿「弼鱼吏」官服,手持「楠木大王」,闭目修行。

船中,老金浮于一旁,神游天外,一动未动。

舱外,大头化身三尺大小,扎身泥沙之中,一双小眼,警惕的盯着四周。

整个沉船处,静谧无声,只有丈长的水草,随水流不断摆动。

周泽沉心静气,感受着胃中的茭白被研磨成霁,精纯的内气源源不断化作春潮,浸润全身。

在「春潮养筋决」的指引下,内气于小腹汇聚,而后壮大、流转,顺应引导,不断冲刷周身经脉。

十二大筋如大江大河,随内气流转发出轰鸣之声。

渐渐,随着周身气血愈发的充盈,平静的船舱内,泽水开始出现波动,搅动了四壁的泥沙,舱内逐渐变得浑浊。

老金无奈看了一眼周泽,而后摆动尾巴,游至到下层船舱,躲在一个角落处继续修行。

周泽此刻,胸口起伏开始逐渐剧烈,一股气汇聚于胸,好似蓄水已久的大坝,下一刻即将洪浪滔天。

痛!

痒!

起初全身经脉只是传来一丝轻微的撕裂痛感,而后便从涓涓细流,瞬间化为滚滚江水。

当内气越聚越多,数不清第几次冲刷经脉之时,十二筋内,突然响起一声老牛闷叫之声。

“老牛筋,成了!”

周泽全身赤红,好似刚从滚烫的热水中走出一般,若非此刻身在水底,体内的汹涌的气血,近乎让他爽的要大吼数声。

单臂五百斤。

今日,熬筋境,成了!

不过——

看着脚下剩下一截茭白,周泽重新坐回原地。

趁热打铁。

「龙虎劲」,运转!

数个时辰后。

水天相接,晨雾蒙蒙笼云涛。

江面,一艘破旧的舢板船,缓缓朝埠头驶去。

周泽,盘坐船头。

半截茭白,让他成功踏入熬筋境,单臂不下六百斤。

而此时,大头和老金吃了分了那截茭白后,数据也变成了——

……

司鱼槽1:巨骨青鳞鲶鱼王),天赋技能:巨微、鳞甲、铁牙、吞水】(备注:晋升<铁甲大蛮>所需水泽之灵<41/100>)

【司鱼槽2:赤金龙鲤,天赋技能:登抄】(备注:晋升<赤金龙鲤王>所需水泽之灵<33/1000>)

……

如之前的猜想,水灵之力,并非那般容易获得。

似茭白这样不错的宝植,亦不过让它们各自增加了二十点水泽之灵。

不过,这也都是那丑龟作恶,若非它,周泽便可拿回整根宝植,这样一来,说不得大头的水泽之灵便可完成一半。

无奈,当时事发紧急,周泽只得舍下半截茭白,挂在对方尾巴上,以求吸引青蟒的注意力,剩下半截,为了不散发出草木香气,则让大头含在嘴中。

这样,才堪堪摆脱青蟒的追击。

“那丑龟,此刻怕是已经被青蟒绞杀,成了腹中口食!”

周泽看着水面,眉头微皱。

丑龟的下场如何,他并不关心,唯一有些麻烦的是,经过这么一闹,那青蟒怕是记住自己和大头的气味,若是日后在大泽深处行走,岂不是要时刻提防对方!

那青蟒虽然论速度,并非能胜过自己,但奈何其体形巨大,其力量不是他现在可以抵抗的。再加上,这青蟒极擅长水下隐藏,除非陷入今日般的狂怒状态,否则其游动之时,完全没有任何声响,纯纯是水下捕猎好手,让人防不胜防。

“要想个办法弄死它!”

周泽心下暗中盘算。

如果不清除掉这个潜在的威胁,那么他就只能远离青蟒的地盘最少数百里之外,才可能永远不和对方相遇,可这样一来一回,也未免太过浪费时间。

“算了,先睡觉吧!”

想来想去,也没有琢磨出办法,周泽让大头拖着渔船朝埠头驶去,他则起身去了船舱中躺下,盖上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

入夜,戌时初。

云梦乡一家‘全鹿宴’肉馆内,喧嚣连天,人声鼎沸。

二十余大汉,端着大碗,猛灌烈酒,几张桌子上的整只雏鹿肉,皆被食了八九成。

“掌柜的!”

周泽一招手,将候在一旁的掌柜招呼了过来。

“每个桌,再各上一只烤雏鹿,其它的下酒菜,你看着办,多上些!”

“得咧,我这就安排下去!”

掌柜一听,嘴角都裂开了花。

他这店,名为全鹿宴,可能吃一整只鹿的大客,七八天也不一定接上一个。而眼前这些个好汉,不算酒水配菜,光是雏鹿到现在已经上了四只,如今周爷开口,又是四只。

一晚上八只鹿,顶上他两三个月的生意了。

还好提前打了招呼,不然,他这店,平日哪里敢备上这么多整鹿!

“哈哈,周老弟,要说大气,还得是你,有咱香主七分影子!”

满嘴酒气的老马,朝着周泽竖起了大拇指。

“来,兄弟们,敬咱周老弟一杯,以后咱就是一起共事的兄弟!”

“敬周老弟!”

“敬周爷!”

老窦、老钱等人,和周泽称兄道弟。

下面的兄弟,尊他一声周爷。

在角落处的张大力,喊得极为大声。

在座二十余位,哪个不是红棍手下得力干将,要么就是香主眼前红人,若非此前他与周泽有过一面之缘,今晚大概率不会有人喊着自己一起。

“老马,你一口一声周老弟,是为了桌上的鹿肉,还是发自真心的,老窦我咋觉得你小子心不纯呢!”

“滚,你个大烟鬼,咱这桌上这头烤鹿,一共四条腿,你他娘自己就吃了两条,哪来的脸说我!”

众人闻言大笑,皆知这两人又开始了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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