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季斌说,将军夫人甚是貌美,下次您也一块带过来给我们见见啊!”

被出卖的季斌愤愤地用眼神剜了那人一刀,一转头,却见季风林看向自己的眼神冷若冰霜,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季斌吓得一哆嗦,连忙噤声。

告别过后,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日头高悬,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北疆军营,踏上回京的路途。

身后,是北疆守军响彻云霄的呼喊声。

“后会有期!”

“一路平安!”

·······

而面前,是越来越近的京城,和家。

北疆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是以这日清晨,整支队伍已经全数回到季家军军营。

军帐内,季风林卸下战甲,换上朝服。

季斌从帐外走进来,打眼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男子身着烫金紫色朝服,头戴乌纱,眉目舒朗,气质绝尘。再配上那一抹刚刚好落在他眼睫的阳光,更显得超凡脱俗,宛若谪仙。

季斌不禁张大了嘴巴。

他本以为自家将军穿战甲已是顶顶好看的了,却没想到这一身普普通通的朝服在他身上更是好看得紧。

“怎么了,季斌,看傻了?”

季斌这才回拢神思,将手里的木盒子递到季风林手中。

“将军,这是休战文书,还有,虎符。”

季风林一顿,打开盒子,铜制的虎符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金光,灿烂夺目。

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告别的,不仅仅是手里的虎符。

战火已息,本固邦宁,这身战甲,连带着这威武将军的头衔,都再无用武之地了。

“将军,您也别伤心了,这虎符若不交上去,只怕陛下又要开始忌惮于您了。况且就算交上去了,您也还是季家军的统帅不是吗?这次您立下了如此大的军功,陛下肯定不会再把季家军交到那个李京手中了!”

季斌见季风林久未言语,心里还以为他仍对交出虎符一事心有怨怼,不由得要出言劝慰一二。

“季斌,今后,你可有打算?”

“什么,打算?”

季斌摇摇头,心中也是茫然。

“我是说,你可有想过,谋一份别的生计?将来许多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事,粮草必然会缩减,到时···”

季斌闻言,心内亦是惶恐不安。

可是他自出生就在季家军中,离了季家军,他想不到自己的一生还会有什么意义。

季风林看着他的表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斌,你可想接任季家军统帅之职?”

季斌瞳孔一震,突然单膝跪下。

“将军,季斌不敢有此念!”

季风林将他一手扶起,又从桌案上拿了一张草纸塞进他手中。

“季斌,”

季风林幽幽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惆怅。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张纸上,写着这么些年的一些经验,还有改进之处。陛下忌惮于我,我若继续管理着季家军,总归是个祸患。但你不同。待会儿早朝上,我会以军功相求,想来此事应当是十拿九稳。怎么样,你可愿意?”

季斌听着,眼里不知不觉已蓄满了泪花。

他拱手于前,颤抖着声音答道,

“属下,定不辱命!”

“放心。”

季风林拍拍他的肩膀,

“陛下的动作,我会一直盯着的,你就安安心心当好这个统领,数千季家军将士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话到最后,季风林的声音也带上了几丝哽咽。

他策马离去,只留乌纱帽带风中飘扬。

季斌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伤感。

他打开手里的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军纪要领,战略战术,还有铺满半页纸的农耕之法。

是了,将军一向是考虑周到的。有了这农耕之法,粮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这样想着,季斌抹干眼角的泪水,将那张纸如珍宝一般好好收了起来。

这几日,京城似乎格外的风平浪静。

钟芳懿坐在永福宫院子里的石桌前,抬头望向天上的云朵。

云卷云舒,云舒云卷,这里的日子平淡又无聊,整日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季风林啊季风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一面嘟囔着,一面蹲下身将院里的杂草揪得稀稀落落。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钟芳懿打开门,门外的大监立刻朝她行了一礼。

与之同行的,还有两个模样青涩的小太监。

“夫人,季将军回来了,陛下着咱家请您过去呢!”

“真的?”

看着大监笃定的神色,钟芳懿大喜过望,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过于素淡的面容,提起裙摆就跟着大监出去了。

一路上,钟芳懿喜不自胜,脑中不断幻想着久别重逢的场景。

说是久别,其实不过半月。

许是这半月发生了太多变故,又许是宫中的日子太过无聊,是以她总觉得分外漫长,分外难熬。

待会儿见面,说些什么好呢?

多日不见,会不会又变得生疏了?

这样寡淡憔悴的脸,他会不会嫌弃?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扰得她烦不胜烦,却也乐在其中。

正想着,钟芳懿突然觉得后腰似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尖利的触感下,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回头,那刀柄似乎又向前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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