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刚说完,缇萦就只觉气闷,她转头去看周正,他刚刚愉悦的神态瞬间如雕像一般,沉默的端坐在那里,只有拈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窗外偶尔的蝉鸣更显凄凉。

“左膀右臂?”过了良久,周正才问,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周亚夫回避着周正的眼睛,窦氏冷笑着说:“阳儿他是嫡长子,他身体里有一半是我窦家的血,这爵位只能是他的,你!还有周安,你们此生只能活在阳儿的背后,若你们乖乖听话,这侯府还有你们的一席之地,若冥顽不灵……”

“住口!”周亚夫气极,只拍桌,桌上的紫砂壶跳了又跳,窦氏吓的像乌龟一样缩回了头,随即又轻轻抽泣起来:“老爷,他可是私生子,上不了台面,你将爵位给了他,旁人只会笑我侯府无人啊!”

周亚夫怒着瞪了她一眼。

周正低着头,神色惘然,目光直直地看着对面地武器架,各式各样地武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一个个兵器上,闪着冰冷地光。

周正清楚记得他第一次来周亚夫书房时,看到满屋子的兵器和各种兵书时,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和自豪,那时候他是兵他是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他就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也要跟父亲一样,当一个威武的大将军。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一步一步走到父亲面前,几次差点命丧战场,可还是凭着心里那口气,一次次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那些原本已经淡忘的伤痛,莫名的就清晰起来,那些留在身体上的疤痕忽就一起疼了起来,疼的他快要窒息。

“正儿,你母亲他忧心你大哥,有些口不择言了,你莫要往心里去。”周亚夫看着周正脸上由愉悦变的平静,忍不住开口,“你们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周正猛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目光澈然如冷泉,周亚夫停住了说辞。

“是,那我还要谢谢父亲母亲,忍着流言蜚语叫我回府了。”

他猛然一笑,语气却是极冷的,窦氏再傻也听出了周正声音中的气愤和讽刺。

缇萦一股一股的气直往上涌,连面色平静都保持不住了,冷冰冰的看着这夫妻两人——真是狼狈为奸!

“看来不必再说了,”周正心中狂气发作,在不想看这对夫妇的嘴脸,昂然起身,面无表情,“我就先告辞了。”

“慢着。”

周亚夫高声道,站起身,冲着周天摆摆手,便带着窦氏出去了,随即又道了句,“老三媳妇,你也先出去,我与正儿说几句话。”

缇萦刚走出房门,就见到了在门口等候的陈氏,见缇萦出来,一边上前一边拉住缇萦的手,“里面如何了?”

缇萦勉强一笑,“娘你不要担心,周正他……无事的。”

缇萦瞧出她此刻是惦记儿子的,便微笑道:“夜里有些凉了,我们去你院里坐会儿等着,不知娘意下如何?”

听闻缇萦此言,松了口气,“也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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