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眼神一动,心念急转,阿香他们也想带自己走,何不利用一下桑嘉。
念头刚一起来,她就在心里暗骂自己:“混帐,疯了吗?他是辽人,怎么能真正帮助自己。他带自己走,还不是为了满足他一厢情愿的执念。”
静默了片刻,月娥低头悄悄瞟一眼身后的阿香,她正假意帮着扎哈收集红梅,眼睛也瞄向她这边。
如果不拒绝桑嘉的帮助,似乎出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毕竟人多力量大。她还想要阿香和阿木都活着,尽量少死一些人,不试怎么知道!
月娥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盯着桑嘉低声问:“你怎么带我走?想要带我去哪里?”
桑嘉从娘子语气中知道,她愿意跟自己走,不由心底掀起波澜。
他俯身在月娥耳畔,悄声说:“我已向皇上请求外放到西凉州,我要带你去哪里。”
“你可知道,我是王爷千方百计从宋国捉来的吗?你带我走,他能同意?”
桑嘉愣住了,原来娘子果真是七王叔掳来的,她真的是那个制作火器的人。
月娥撇撇嘴,“怕了,不敢?”
桑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痛,他的眼里有了水气。
他有幸被这样的人所救,决不愿看着这样冰清玉洁的人被七王叔欺负。飞鸟尽,狡兔死,良弓藏,走狗烹的道理,他懂。
桑嘉伸手修长的手指,想去抚一下月娥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又怕惹娘子不喜,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他挺直了腰声,“我不会食言,说了带你走,就一定会做到。”
月娥示意地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扎哈,柔声问:“你想带我出去,怎么走?出得了城门吗?”
“明面上走,肯定是不行的。从暗中,偷偷走。我有一个办法,用重金收买阿木,让他带你从暗河走。只要走出了国都城,我就有办法,现在不宜说得太多。”
月娥没吭声,原来桑嘉是这么想的。只要出得去,往后的事再说。
她垂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也许,只能这样才能走出去。”
“娘子放宽心,我安排好了就会通知你。”
“我先回客房去,等你的消息。你也要万事小心,不要有把柄落在王爷手里,当心他翻脸无情。”
桑嘉点点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终因不能站在树下久了,惹人猜疑而放弃。
他款步走到阿香面前,温声道:“阿香姐姐,你回去告诉阿木,我见过王爷后,便去找他要新酿的酒,搬些回家去。”
“是,奴婢这就回去。”阿香屈膝应道。
“扎哈,我们也回去了。”
扎哈闻声,抱起一梱红梅花,地上还有一堆红梅花办,“娘子,地上集的这些花瓣怎么办?风一吹就没了。”
月娥走过去提起地上的酒罐子,笑道:“这些梅花办,下次带个筐来装。”
“要不,我送你们去?”桑嘉试探着道。
月娥急忙摆手,“那个院子管理得严,除非王爷同意你进来,就不劳桑嘉公子了。”
月娥快步往回走,站在风雪中一会儿,自己就快要被冻成冰棍了。
桑嘉站在数丈远,看着月娥远去的背影,方恋恋不舍的回过头。
他往七爷的寝殿走去。
七爷在宫里侍疾了一个晩上,回到自己的寝屋刚睡醒,正在净房里洗漱,就听到内侍来禀:“大公子求见。”
“唤他进来吧。”
“是。”内侍应了一声,出去传话。
七爷从净房出来,坐在暖榻上,接过内侍奉上的热茶,喝了两口。
“七王叔,侄儿来给您请安。”桑嘉咳嗽一声。
七爷长眉一挑,看着这个从小就跟自己混的侄儿,漫不经心问:“你老子将你拘得那样紧,还跑到孤这里来,不怕回去又挨打吗?”
桑嘉上前几步,不请自坐在暖榻上,与七爷面对面道:“侄儿是来辞行的。这次,恐怕七王叔的大婚,侄儿也无缘来参加了。”
七爷咧嘴一笑,“为何?你又想要上哪里去?”
“侄儿今日接了圣旨,近快就要动身去西凉了,今日特来告辞。”
七爷沉了脸色,“为何要去哪么远的地方。”
“侄儿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不想在国都这种权利角鹿的是非之地呆下去了。我要远去西凉守国门,谨防契丹军入侵。那个地方虽然艰苦,但是活得逍遥自在。”
七爷垂下眼睫,暗想,“也许,他是怕夹在自己和他父亲中间两头受气,选择躲去远方是明智的。也表明一种态度,他两边都不帮了。如果将来自己上位,打压大哥一家时,或许能将他排除在外。”
“你何时走?”
“侄儿想尽快走,反正又没有牵绊。我给七王叔辞行后,回去拜别母妃就走,免得父王回来又挨骂。”
七爷把头凑过去,露出了关心的神态,“银子够吗?外放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今后只能靠自己,靠不上家里人了。”
桑嘉怔怔地看着他,一副当家不知油米贵的样子,“我身上有一些,回家找母妃要一些,够了吧。”
七爷沉默片刻,起身走到门口对内侍道:“去帐房取两千两银票过来。”
“是。”内侍应了一声,一蹓烟跑了。
桑嘉扭头看着他,心里涌起百般滋味,不觉轻轻地叹了一声,“七王叔,您对侄儿的好,侄儿心里清楚,以后,您多保重…”
他低下了头,若不是生在帝王家,若是没有遇到月娥,他可能比梓阳还要敬爱七王叔。
他永远记得,自己在七,八岁时,贪玩跑出了营帐,被草原上的野狼跟在屁股后面追,当时吓得尿了裤子。刚好被打猎归来的七王叔看见,他飞马过来射杀了野狼,将自己抱在他的马背上。
从此以后,自己和梓阳就跟紧跟在他身后混。若不是三王叔战死后,父亲有了夺嫡的想法,逼迫自己不得不采取行动,自己还是会跟从前一样,跟随着他。
七爷拿着内侍捧上来的银票,转过身走到桑嘉面前,交在他手上。
桑嘉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他立刻从榻上跳下地,向王爷跪下叩头,“侄儿谢过七王叔的赏赐。”
“嘉哥儿,在此用晚膳,孤陪你喝几杯,算是给你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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