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香姐姐。”扎哈笑着接过了酒罐。
月娥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掰下一枝红梅,低头嗅着。
“阿香,梅花可以用来酝酒么?”
阿香不知娘子所问所意,愣愣地看着她,颌首道:“可以的。”
月娥抬眼定定地看着她,“要怎么做?要多久才会酝好一坛梅花酒?”
阿香偏头想了想,柔声道:“将红梅花收集起来清水洗净,再沥干,加入细砂糖腌制两,三天。再倒入坛中加冰糖,加白酒密封几个月,到时开坛便是酝酿好了。”
月娥轻声问:“我能喝上你酝酿的梅花酒么?”
阿香迟疑了一下,眼中的光亮黯然下去,“风雪太大,奴婢没法子收集梅花了,娘子是喝不到奴婢酿的梅花酒了。”
月娥心里酸哽起来,眼里起了水雾。看来,他们的策划中,两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她上前拉住阿香的手,将手中的梅花递给她,“今年喝不上不打紧,希望明年能喝上。”
阿香嘴角抿起,粉红的脸上露出-对梨涡,惨然一笑,“娘子喝不上阿香酿的梅花酒,还可以喝其他人酿的梅花酒。”
漫天雪花无声地飘落在梅花枝上,如同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在凛冽的寒风中坚强地覆盖在红梅上,坚持不掉落下来。
扎哈放下酒罐,走到红梅树下,“咔嚓”几声,掰下几枝鲜艳夺目的红梅花枝,冰渣子落了她一脸。
她一边拍落衣袍上的雪花,一边大声道:“娘子,奴婢给您摘下几枝红梅了。”
桑嘉听到了说话声,紧走几步,看到风雪中,红梅树下正站着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今日,延福殿里。
老皇帝半靠在宽大紫黑的龙床上,伸出枯瘦的手拉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儿,眉头微蹙,示意他起来。
桑嘉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讨好道:“皇祖父,该用午膳了,孙儿侍候您用膳。”
老皇帝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动弹,嘴角微动,勾勒出一丝笑容。
桑嘉见老皇帝不作声,急忙复又跪下,“孙儿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祖父的慧眼。”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心想,这小子定是被他父亲拘得严了,跑来求恩典的。
他绷着脸,淡淡地开口,“你有何事?”
桑嘉膝行两步,抱着老皇帝的膝盖,哀求道:“孙儿想离开国都,去放省历练,求皇祖父允许。”
老皇帝了然地咧嘴乐了。自己这孙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挨了他父亲的揍,就会想方设法跑到宫里来,抱着他的大腿哭鼻子。
“挨你父亲打了?”
“嗯。”
老皇帝低头一看桑嘉萎萎缩缩的神情,更乐了。
“你多大了?还以为是小时候,挨了打就跑来抱朕的大腿。你去外省历练也是好的,不然总是长不大。想去哪里?”
“皇祖父想要孙儿去哪里都可以。如是要孙儿自己挑,愿去西凉。”
老皇帝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看到了他认真的眼神,“那是边陲之处,为何要去那里?”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凉也是大辽的土地,孙儿愿去西凉守卫国门,防止契丹军入侵。”
桑嘉不紧不慢的话,令老皇帝心里一动。
他凝视桑嘉半刻,耶律家的子孙就该是这个血性。下马能治国,享得了繁华富贵。上马能杀敌,马革裹尸还。他拉起跪地的桑嘉,缓缓点了头。
桑嘉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在宫里用过午膳,一刻不停地出了宫。
从金水桥出来,快马加鞭,他没有回家,直接到了七王爷府邸。
原想着去见过七王叔后,就去找阿木。他没有忘记两人的约定,两日后再去暗河走一遭。
没想到,刚进了后花园,就看到了月娥。
桑嘉纵身跃起,从梅树上摘下两枝粗大的红梅枝,伸手递给月娥。
扎哈看到突然出现的桑嘉公子吓了一跳,赶紧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大公子。”
“奴婢见过大公子。”阿香也跟着行礼。
月娥有些脸红地接过红梅枝,想到前日从王爷寝屋跑出来的狼狈样子全被他看到了,心里无端生起一股恼怒。
桑嘉抑制住心里的汹涌澎湃,上前一步,哑声问道:“娘子还好吧?”
月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看到我还活着吗?”
“娘子…”
桑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自己跑到七王叔府上来,不就是存了侥幸之心,愿得天助,碰到娘子吗?
如今真的碰面了,他的心里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开口。
阿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从两人脸上的表情中仿佛看到了不同寻常,不觉暗暗吃惊。
扎哈对桑嘉公子在娘子面前的表现早已习以为常了,以前在草原上不就是这样吗?
她还看到过大公子拉着娘子躲避契丹兵的飞箭,两人快速地跑进了树林里。
“娘子,天气太凉了,我们还是回屋去…”
桑嘉想,如今在七王叔府上,见到娘子不容易,不如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说吧。
他打断了扎哈的话,“扎哈姐姐,我找娘子问一个事,你一旁去稍等片刻。”
扎哈哪里敢反对大公子的意,急忙点头道:“是,奴婢还要多收集些红梅放屋里。”
桑嘉拉着月娥衣袍就往旁边走,“娘子,到这边来,我有话说。”
在扎哈和阿香面前,月娥不能做明显拒绝的举动,反倒惹人怀疑。自己本来就与他清清白白的,何必要忸怩作态。
她不情不愿地跟着桑嘉走到一棵红梅树下,背对着阿香和扎哈,不悦地问“何事?你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你家七王叔看到,又要闹得天翻地覆,吃亏的还不是我。”
桑嘉两眼通红,逼视着她,“月娥,我说过的,我会带你走,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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