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上。

一片漆黑的天空中。

一具脑袋、双臂、肩甲完好。

但脖子以下,却被剃肉、扒皮的骸骨,从天而坠。

将阿房宫正殿前的广场,砸出一个深坑。

骸骨似黄金所铸。

只有一根脊椎为白。

长发、俊颜。

眉心一点红痣。

口中不吐浊气。

“镇北卫,将这里所有人蒙眼、堵嘴、塞耳,押送天牢。”

“镇南卫封锁麒麟殿,所有官员不得跨出半步,包括国相大人和太子。”

“镇西、镇东卫,速去严守各处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入和离开宫内一步,擅闯、擅离者,杀!”

“一切等我面见完大王后再定夺。”

说罢。

苏去疾便扯下背后的黑色披风,盖在了残骸上面,将脸全部遮住。

而这具残骸在落到阿房宫内的第一时间。

身为黑冰台镇国四卫首领的苏弃疾,便立马来到了现场。

并且第一时间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决定。

“金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往嬴楼寝宫的路上,苏去疾剑眉紧皱。

在火把的橘光下,他的脸色却煞白无比,冷汗直流。

自打进入了黑冰台后,这还是苏去疾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至于这原因。

便是那具残骸的脸,竟和金蝉长的一模一样。

除了眉心多了一点红痣外。

无任何区别。

寝宫门口。

“陛下,黑冰台镇国总卫,苏去疾,求见。”

单膝跪地,将长剑宇宙锋放置地面。

苏去疾垂头喊道。

“你做的很好,朕已经知晓了!”

随着寝宫的大门自动打开。

只见穿着黑水龙袍的嬴楼,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寡清的脸庞上,双眸亮如耀星。

长发披肩,不怒自威。

似凌驾万物。

似掌控生死。

虽然年岁已有五十,但除了发丝多了几缕银白外,几乎与年轻时相比没有多大的变化。

若非要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帝王的威严更甚从前。

苏去疾仅仅只是抬头望上一眼,便觉的心跳如雷,手心沁满了汗渍。

“封锁消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诺,臣遵命!”

苏去疾刚做回答,便只觉得一股劲风将眼睛吹的下意识闭合。

而再次睁眼,就已经重新回到了麒麟殿的广场中央。

为了不被人察觉。

这里的火把被全数吹灭,让阿房宫遁入黑暗。

只有三个黑冰台,靠着对黑暗的敏感,凭着直觉严守四周。

不过远处麒麟殿上,依稀能听到群臣的吵闹声。

嬴楼掀起黑色的披风,一把捏住残骸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终于见到你了!”

“是啊,这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与金蝉长相一样的残骸,突然睁开金色瞳孔的双眼。

开合着红色的薄唇说道。

被嬴楼捏在手中的他,就算脖子下只剩下了骨头,脸上也依旧挂着玩世的笑容。

轻松自在,没有一丝紧张。

“换个地方吧!”

嬴楼一步朝空中踏出,眨眼便来到了秦皇陵。

因为太阳被食。

中原陷入黑暗。

皇陵虽然已经完工,但留下的一些劳役和士兵,还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吵吵闹闹的声音,在四周撺掇。

所有人都朝着有火把的地方聚拢。

但嬴楼落地后,第一件事便是挥手甩出道道微弱的雷霆,将所有人电晕在了原地。

进入地宫。

本就照不到太阳的这里,一如既往。

全靠四周那些久久不熄的长明油灯。

“金蝉,这具身体是不会还给你的,你若要争,朕现在便杀了你。”

嬴楼轻打一个响指。

只见一百多道由黑水龙纹凝结的黑色铁链,从地宫的四面八方飞来。

这些锁链将佛门金蝉的每一根骨头,牢牢的缠住。

只要嬴楼愿意。

顷刻间。

便可让佛门金蝉,变成一地散落的残骨。

“哈哈,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你这人无趣的很,还不如林夭当年呢!”

佛门金蝉大笑几声,也不尝试去挣断锁链。

就这样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嬴楼。

“呵,你这家伙,和朕想的倒也差不太多。”

嬴楼嘴角向上一扬,然后便散去这些由国运凝结而成的锁链。

“你图什么?”

“看不惯他们。”

墨玉做成的宽大台阶上。

嬴楼坐在上面,和旁边的金蝉残骸,对话聊天。

一人一仙,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仅此而已?”

“嗯,仅此而已!”

“把三尸还给朕,不然这一战没有胜算。”

“你想好了?我可告诉过你,这一次的天宫接引便是群仙寿终,你若拿回三尸便是成仙,赢了,死,输了,还是死,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朕既为大秦的始皇帝,便要以这天下苍生和社稷为己任,就算朕死,大秦也不能亡,天下也不能亡。”

嬴楼说的很果断,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

自当年看到了小洛阳的命格之书后,他便逐渐猜到了这一切。

天宫接引。

仙人寿终。

惟有西王母的蟠桃盛宴,才能为至高再续一世。

而小洛阳的诞生。

桃源的出现。

就是为了这一天。

只不过,至高们没有想到。

半路杀出了一个佛门金蝉,为下界的凡畜争取了千年的时间。

也没想到,大秦的先王赢楚,当年为刚出生的嬴楼布施未来国运时,让一个凡人拥有了长生不灭的身体。

这一切的种种,搅乱了至高们布下的因果。

让原本的定局,发生了不可推演的变化。

“说的是挺好,还让我有点小激动,但你可知除了昆仑和九龙岛外,这天上还有多少仙人吗?”

“就算你能弄死几个,但其他仙人呢?光是南天,便有百万天兵,但凡一拥而下,累都能累死你。”

佛门金蝉躺在台阶上,费力的抬起右手,将脑袋扭转了一下方向,然后撑起下巴,朝嬴楼问道。

只是脖子下的森森白骨,顶着一颗能动的脑袋。

这样子,的确有些渗人、诡异。

“你也太小瞧朕的将士们了,大秦的铁骑,必会踏破天宫,将那帮仙人一一斩落下来。”

嬴楼不屑的回道。

而与此同时。

大梁城。

万里内外。

黑夜变成了波光嶙峋的银白。

那光芒并非刺目耀眼,而是透着一种柔和且神秘的质感。

如水银泻地。

将整座大梁城的街巷、屋舍都镀上了一层奇异的银辉。

城中百姓纷纷面露惊惶之色。

但由于今年的秦法,又不敢出户一看究竟。

只能推开窗扉,望向天空。

刹那间。

整个城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一颗无边无际的银色圆球,静静的悬浮在约几千丈高的天空中。

它比最上等的铜镜、最平静的湖面还要光滑万万倍。仿若一面通往苍穹深处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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