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医者之心,行悬壶济世之职。
初家世代行医,以兼救天下人为己任,家中正厅悬挂一字幅,正是年皇帝亲手所写的“妙手回春”。
初家人格守规矩,墨守了几代人,却不料出了一位大逆不道的孩子。
作为这一辈的长孙,初莞是怀着家中爷爷奶奶,祖父祖母、亲爹亲娘、叔叔婶婶、伯父伯母……一大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亲戚的期望中出生的。
在这样一个医药世家出生,那就注定了初莞是要跟着行医的。据说当夜年抓周时他伸手就抓了药包,让那初老爷子都感动得意落泪,抖着手说这孩子未来必定大有所作为。
然后扭头就给他取了表字:妙心。
难听。
分明是个姑娘家的名字。
于是初莞上了学堂后,不论是不是家中人,都坚决不允许他们喊他表字,谁喊他就跟谁急眼,一急眼就君子动口也动手,恶语相对拳脚相加,不论输赢,面子与尊严最重要。
但是行医者哪有致使他人伤残的?
初莞打人打得爽了,爹娘那头又说不过去了。
罚跪正厅中,他娘指着挂着的那幅字画,问那是什么。
初莞闭着眼睛回答:“辣手摧花。”
他娘:“……”
他爹:“……哎!哎哎哎孩子他娘!打得啊打不得啊!”
他爹一个飞身上前拦腰把他娘抱住,他娘嘴里还在骂:“屁的辣手摧花!那叫妙手回春!让你不去学堂上课去了也是在那睡觉!你——”
“打不得啊!”
初莞打了个哈欠. 刚跟人打完架他现在鼻青脸肿的,看着疯狂的娘和苦脸的爹,懒懒散散地说:“你看,你现在就想辣手摧花。”
他娘:“初妙心!”
初莞:“……”
初莞扭头就跑了,还不忘扭回头大吼一声:
“你才妙心!”
初莞其实不爱医药,他是后来才知道他抓周之所以会抓到药包,是因为——抓周的那一堆东西里,没有除药包以外的东西。
真狡诈。
在他七岁那年,王爷那嫡子出生了。
初家医术远近闻名,初莞他娘就被花重金请去当接生婆。他本来都不想去,但他娘踢了一脚他的屁股,说他不去就把他耳朵拧下来,于是他不得不屈服。
你看,这人又在辣手摧花。
那小世子出生,初莞在外头蹲了半天着实是无趣得很,那门一开,他看其他人围上去了自己也跟着去凑热闹,他瞅了一眼。
难评。
这小世子长得真难评。
初莞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他娘踢了一脚。
“滚一边儿去,”他娘说,“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初莞:“……哦。”
他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这小世子长得真俊俏。”
说完他又被踢了一脚。
好吧,其实也没有多真心实意。
不过好在王爷满心病眼都是妻儿,压根没搭理他。
等初莞十岁生辰那日,初老爷子十分郑重地告诉他:大孙儿啊你一展拳脚的时候了。
初莞问:“爷爷,要我去打谁?你吱一声,我二话不说,就去干。”
初老爷子:“……”
他娘冲过来拧他耳朵:“让你准备开始学医,打什么打?干什么干?!”
初莞:“嗷!不能怪我!谁家学医叫做一展拳脚啊!”
一众长辈们都赶忙上前来把人给拉开。
初莞揉了揉耳朵,仰脸看老爷子:“爷爷。”
初老爷子:“耳朵疼?没事,回头让你爹拿药来给你敷敷。”
“不是,”初莞说,“我不想学医。”
初老爷子:“……?”
当晚,初莞在正厅里对着“妙手回春”跪了半个时辰和被罚抄书——原本是要跪一晚上的,但他嫌膝盖疼,没一会儿就坐下了,当然,那医书他肯定也没抄,被他拿去当枕头,凑合着在正厅里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他就被他娘拉起来,说那些长辈们要开导开导他。
什么开导啊,分明是想给他洗脑。
“娘,”初莞说,“我真不想学医。”
他娘沉默了一会儿,难得没有骂他,而是问:“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不想便是不想呗,”初莞枕着那医书一晚上,现在脖子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按了按脖子,“就像爷爷不喜欢大伯养的那只学舌鸟,你不喜欢吃甜食,阿爹不喜欢吵架不喜欢脏乱一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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