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说得没错,他到底是姓赵,不会真的因为几十年前跟王位失之交臂,就眼睁睁看着启国走向灭亡,看着几百年来祖祖辈辈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赵瑾派斥候传来消息,赵瑾及玉璧关的十万将士,誓死扞卫玉璧关。
赵宁终于松了口气,同时派出孟案,抽调各城兵力,领军前去玉璧关协助赵瑾守关。
孟案带着各城抽调出来的军队共五万,前去玉璧关协助赵瑾守关。
然而,不等众人松一口气,一个更为致命的消息传来了——赵晖不在联军行列里。
“大将军派出密探探查过,”斥候跪在地上说:“联军行列里,并没有反贼赵晖和他的军队。”
赵晖呢?
四国联军陈兵玉璧关,赵晖去哪里了?
作为这次大战的发起人,赵晖没理由不在大军当中。
这太反常了。
“不在玉璧关……”姜冕思索道:“会在哪里呢?这次大战就是赵晖挑起来的,他不可能不在,除非是藏起来了。”
“那是八万大军,连一天的粮草消耗都是数以万计,不可能藏得住。”赵宁说:“哪怕他有通天的本领,真的藏住了,也不可能丝毫不露端倪。”
徐凤鸣沉吟道:“八万大军,一天粮草的消耗就不是个小数目,确实不可能藏得住。”
姜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八万大军,不是说藏就能藏的,除非是神仙来了,要不然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去他们的踪迹。
可赵晖人究竟去哪了呢?
还有就是……
“不对……情况不对……”姜冕皱着眉,脑子里有两根神经将触未触,似乎即将拨开云雾,看见屏障后的庐山真面目,可又始终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姜冕兀自呢喃:“只要是个人就知道玉璧关易守难攻,只要玉璧关在手里,那么再强大的军队也别想前进一步,这样的道理赵晖和四国国君不可能不清楚。
那么,除非是他们有万全的把握,否则不可能这么贸然出兵……
赵晖暂且不论,那四国联军这次可以说是把老本都快翻出来了,他们是真的奔着亡国灭种来的,所以……”
赵宁跟徐凤鸣被姜冕这一番话提醒,瞬间醍醐灌顶,当即变了脸色!
两个人对视一眼,徐凤鸣当即拿来纸笔开始绘图。
徐凤鸣快速地将玉璧关,以及与卫国接壤的地理位置手绘了出来。
姜冕说得没错!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只要守住玉璧关,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四国国君和赵晖不是傻的,如果不是有千真万确的把握!不可能出兵!
所以赵晖不是不出兵,也不是藏起来了!
他可能已经绕过玉璧关进了启国境内了!
徐凤鸣蓦地想起来那年郑琰和陈简拉着几十车银两来大安,当时徐凤鸣和姜冕还奇怪,他们拉着这么多银钱,怎么来得这么快。
当时郑琰说他走的是小路……
“郑琰呢?!”徐凤鸣瞬间反应过来大喊一声。
郑琰无所事事站在殿外,闻言进来:“在呢,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徐凤鸣:“你还记得你那年跟陈简一起送东西来时,走的那条小路吗?你们走的是哪条路?”
郑琰:“就在……”
“笔给你,你来画。”徐凤鸣把朱笔递给郑琰。
郑琰接了笔,在徐凤鸣画的图上勾勒起来。
玉璧关壁立如削,高达数十丈,因此得名玉璧。
几百年前,启国先祖奉天子王令来北方平叛,最后就是仗着玉璧关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以及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形,最后盘踞于北方建国。
从卫国的平川边境到玉璧关外的百余里处,确实有一条小路能绕过玉璧关进得启国境内。
只不过这条路有近三十里的长度山路崎岖,乱石横立,路也不宽敞,期间荆棘丛生并不好走。
但只要走过这三十里,再翻过两个座山就能节省三分之二的路程。
这条路行军或许不行,但是慢慢地往这边输送人呢?
徐凤鸣三人看郑琰勾出来的这条小路人都傻了。
妄他们自诩熟读兵书,又对各国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的存在。
“我太笨了……”徐凤鸣懊恼道:“当初你们带着那么多马车抄近路,我就该多留一个心眼的……”
“凤鸣兄,现在说这个没用,”姜冕说:“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吧。”
“什么对策?”徐凤鸣反问道:“赵晖镇守大溪这么多年,恐怕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被送过来了……”
“不,来得及!”姜冕说:“我们可以将孟案调回来……”
“他们一定都想到了,”赵宁倒是端着一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所以一定会赶在援兵来之前攻破大安。”
果然,赵宁话音一落,江城忽然遭到军队袭击,江城告急,江城太守派人来请求救援。
姜冕:“……”
徐凤鸣:“……”
江城离大安最近,江城一旦被破,大安会直面赵晖的战车。
赵宁:“传令!马上让孟案调兵回援支援江城……”
“报——”
又有斥候骑快马来报:“贡城遭到卫国军队围攻!贡城太守吴大人请求派兵支援!”
赵宁:“……”
徐凤鸣:“……”
姜冕:“……”
“郑琰!”赵宁瞬间镇定下来,当机立断:“你现在马上去塞北,让齐言之救援!”
他直直看着郑琰的眼睛,眼神别有深意。
“是。”郑琰转身出了殿。
战报接二连三地传来。
“报——江城告破!叛军正在往大安城开拔!”
斥候骑着马冲进王宫。
“知道了。”赵宁挥退了斥候。
江城和贡城接连被破城,赵晖和卫国军队分别占据了两城作为后勤补给。
大军正在赶往大安。
玉璧关倒是暂时没起战事,四国联军围而不攻,可玉璧关的军队是绝对不能动的,想救也无能为力。
孟案收到王令,抽调兵力又赶回支援江城去了。
“来得及的,”徐凤鸣站在赵宁身后:“上将军已经回援江城了,只要切断了赵晖的补给线,他们就不攻自破了。”
“没错,”姜冕说:“孟案有勇有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江城,攻下江城后,他们就能回援了。还有绍之他们,只要我们能在援军赶到之前坚持住就行了。”
赵宁一言不发盯着面前的战报,似乎在走神。
“赵宁?”徐凤鸣发现赵宁有点走神。
赵宁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徐凤鸣,徐凤鸣说:“放心,只要我们能挺到孟案和齐言之他们的援军到就没事了。”
“嗯。”赵宁视线一直在徐凤鸣身上,看向徐凤鸣的眼神无比温柔留恋。
内侍端着餐食来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他们都在赵宁的书房用饭。
徐凤鸣用了饭不久就有点困了,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现在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赵宁抱着徐凤鸣,他满目柔情,温柔地看着徐凤鸣。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很温柔,努力地把徐凤鸣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
他见过很多次徐凤鸣的睡颜,以往他睡着的时候十分沉静。姿态轻松自然,呼吸轻盈而稳定,长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着,不设防的样子像个小孩一样,赵宁趁他睡着的时候不知道偷偷亲过他多少次。
然而今夜徐凤鸣眉毛紧锁着,呼吸也有点不稳,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梦里都在担忧大军围城的事。
赵宁伸手轻轻地抚平徐凤鸣紧皱的眉,随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描摹他的眉眼。
郑琰推开殿门进来:“准备好了。”
赵宁没看郑琰,他闭上眼,温柔地在徐凤鸣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说:“万分荣幸,此生能遇见你,我定当铭记于心,此生难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赵宁抱着徐凤鸣往外走,郑琰要帮忙,被赵宁拒绝了。
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月光如银倾泻而下。
赵宁抱着徐凤鸣转过曲折繁复的宫殿长廊,走向宫外,宫门处停着一辆马车。
赵宁小心地把徐凤鸣放在马车上,最后再不舍地看了徐凤鸣一眼,随后放下了车帘后退几步。
郑琰坐在马车前,一抖缰绳,马车隆隆碾过青石地板,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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