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军士来说,一辈子能有几次搏?

难道当个伍长,什长便足够了?

说封狼居胥,燕然勒石过于高远,但做个军侯,升官发财的梦想,谁没有?

此时城破,有大批的移动功劳,其中不少还手无寸铁,不建功立业,还要等什么?

至于和这群杀才说道德?

在个人前途和道德的选择上,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别人的道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此时的广宗城内,只有杀与被杀,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张宁已经不忍直视了,她带着几个亲从,仅仅是靠近了战场一些,便从空气中闻到令人反胃的腥臭,地面上更是被染成了红色,残肢断臂,那些白花花遗弃的到处都是的物件,谁能想,它们本身就是人的一部分?

老人,小孩,军士,民夫……

这些半日前还活生生的人们,此时已经在惊恐和喊杀声中,被彻底的淹没。

死亡,生命。

她说不出死是生的反面,是生的延伸这种糊弄人的鬼话,也说不出黄天到底有多么美轮美奂,幸福美满。

死亡,就是终结,是不以人的意志转移的终结!

一了百了,一死皆空!

见到张宁还要继续往前,身后一个亲卫连忙上前弯腰道:“圣使,还是莫要向前了。”

张宁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转过头,看着几个神情紧张的护卫,道:“地公将军可还能逆转此方战事?”

亲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答话。

张宁又说道:“这数万,数十万百姓,真的知道什么是黄天?且就问问尔等,黄天又到底能带来什么?”

众人不答。

张宁叹了口气,眼睛忽然被不远处升起的浓烟吸引。

此时的天气,阴沉沉,灰蒙蒙,再加上飘荡的浓烟,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去速速告知与我相善的渠帅,以我的名义相邀,莫要叫我的叔父知晓!”

……

城中的巷战进展的十分缓慢。

固然有地形难以展开,骑兵无法入城,只能肉搏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许多蛾贼们的家小都在城中,他们不得不舍命相斗。

皇甫嵩带着中军压了上来,他心中清楚,如果不能斩杀张梁,这些蛾贼们依旧有着极强的反抗之心,不论是战场上,或者战败后。

剿杀匪首,才能瓦解蛾贼的组织!

当下的重中之重,就是拿下张梁的人头!

宗员的乌桓人不适合巷战,一来劫掠成性,二来步战没有优势……

郭典的主要兵马还在下曲阳附近……

至于北军五校,已经作为前军,彻底和蛾贼绞杀在一起,迟迟没有大的斩获。

皇甫嵩觉得不能等了,尽管胜券在握,但有句话说的好——迟则生变。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候,还是得让自家的虎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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