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二年冬月二十八,京师府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这场雪飘如细雨,落地即化。

冬雪至,探宫来。

王肆保将探宫名录呈了上来,顾冲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王掌事,咱家曾经说过,这敬事房的事情,你做主即可,咱家信得过你。”

“多谢顾公公。”

王肆保规矩地站在一旁,上次可是被顾冲吓得不轻,他现在对顾冲不仅仰慕,更多的却是敬畏。

“还有事吗?”

顾冲见王肆保并未离开,便抬头问道。

王肆保低了低身子,“顾公公,下月初五宫内就要验身了,您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嗯,此事我正要找你。”

顾冲将桌上的名录册拿了过来,对王肆保道:“这次验身先从这些人开始,你告诉下去,若有遗漏或者疏忽者,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

“还有……”

顾冲皱皱眉头,思忖道:“四宫八殿的掌事,由你来验身。”

王肆保面露难色,踌躇道:“顾公公,这……属下……”

“他们平日里目中无人,仗着各自有主子撑腰,瞧不上咱们敬事房,可是?”

王肆保点点头,劝说道:“这些掌事每年都是如此,哪个又敢去招惹他们,若是他们回去在主子面前告上一状,只怕会惹来麻烦。”

顾冲冷冷一笑,将名录册摔在了书案上。

“王掌事,初五那日,就先从他们开始验身。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个不字。”

“是!”

顾冲这凛然的气势徒增了王肆保的勇气,回答的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宫中有句老话,主多大奴多大。

顾冲虽然是宫中的总管太监,可说句难听的话,就是个无主的奴才。

而那些伺候主子的太监虽然级别没有他高,但身后却有主子护着。

主子不一定永远是主子,但奴才却永远都是奴才!

不过顾冲却不信这个,在他看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没有主子护着,只要你是奴才,就乖乖的给我听话。

不是还有句老话,是蛇你就得盘着,我就不信你比我的爪子还多。

王肆保刚刚离开,小顺子便走了进来。

“公公,小权子来了。”

顾冲脑袋嗡的一下,现在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小权子来了,他的耳朵就隐隐作痛。

“碧迎,碧迎……”

顾冲进了卧房,四处翻找,自语道:“我的护耳呢?放哪里了?”

碧迎闻声进来,顾冲忙问道:“我让你做的护耳呢?”

“诺,在这里。”

顾冲接过护耳,戴在了头上,这下就放心了,九公主想掐耳朵也无从下手。

小权子见到顾冲头上顶着一个奇怪的物件走了出来,好奇问道:“顾公公,这是何物?”

顾冲得意笑道:“护耳,既能防寒又能防掐。”

小权子想笑却又不敢笑,嘴巴蠕动几下还是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顾冲弹了他一个响头,小权子捂着脑袋,说:“宁王唤你过去。”

“宁王……不是九公主吗?”

小权子摇头,“是宁王唤你。”

顾冲犹豫一下,想了想还是戴着护耳吧,有总胜过无。

宁王见到顾冲这个扮相也是好奇,取过他的护耳拿在手中端详了许久。

“这个东西不错,又是你研制出来的?”

顾冲苦笑道:“宁王,这个是防公主的,每次我来公主都要掐我耳朵,迫不得已才做了这个护耳。”

“呵呵,有意思。”

宁王笑了笑,将护耳还给了顾冲。

“今日早朝,宣王从兴州归来,盛赞了庄敬孝。”

顾冲冷笑一声,“怪了事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是没安好心。”

宁王皱眉道:“他夸奖庄敬孝,怎么还成了坏事了?”

“宁王您又不是不知,庄敬孝被陷害一案,这宣王必然脱不了干系,现在却又盛赞庄敬孝,这难道不可疑吗?”

“怕是你多虑了,庄敬孝建成水坝有功,父皇极其赏识,他不过是讨得父皇开心罢了。”

顾冲摇摇头,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宣王只怕没憋什么好屁。

“对了,适才散朝时,陈天浩与我说,请你去他府上。”

“哦?陈大人可说了何事?”

“未曾说,只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急,还叮嘱道,让你越快越好。”

顾冲陪着宁王聊了半个时辰,从阁房出来时,见到小边子正守候在撷兰殿正门旁。

“顾公公。”

小边子见到顾冲过来,急忙躬身,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顾冲停下脚步,伸手拉起小边子。

“小边子,你为何不唤我小顾子了?”

小边子惊恐晃着脑袋,“奴才不敢。”

顾冲笑了,拍拍小边子肩膀,“有什么不敢的,咱俩可是一起做过苦役的,我拿你当朋友,你可不要疏远了我。”

小边子心中一阵感动,感动过后,还是不敢僭越。

自己不过是个看门的小太监,而顾冲,却成了顶级大太监,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日后无人时,你便唤我小顾子。今日我还有事情,待过几日,我来找你说话。”

顾冲重重拍了拍小边子,笑着走出了撷兰殿。

小边子看着顾冲背影,暗道:小顾子,我们怎么还能再回到从前。

顾冲出宫来到陈天浩的尚书府,陈天浩将他请进了书房内。

这就有些蹊跷了,待客应在前厅,怎么还来了这里?

“顾公公,出大事了。”

陈天浩焦急万分,未等顾冲坐稳,便急忙说道:“宣王为庄敬孝做媒,要将庄知府的女儿许给左侍郎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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