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安静了数息,直到门口两声谨慎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然后便见那王姓秘书端着一个盛放了粉彩咖啡壶杯的托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杯盏一一摆放在客人及詹胜春的面前。

秘书收起托盘后,看了詹胜春一眼。

詹胜春点点头,那秘书便立刻如来时般安静地退了出去。

而经了这一打岔,詹胜春似乎终于找回了谈话的节奏。

他看一眼依旧大马金刀地坐在原处的窦金来,沉吟着缓缓道:“关于带走账册之事并非詹某有意推诿,只是我们仙乐宫邀请的账房全都是业内最有信誉与名望的注册会计师,他们的专业水平可不是外头一些不知底细的三流看账先生能比的。”

詹胜春看着窦金来,不放过她面上每一分表情变化,“我以为阿金姐还是应三思而行,可别被一些别有用心之徒给骗了。”

“这事就不劳你詹总经理费心了。”窦金来见詹胜春果然如事先商议一般被弄得措手不及,心中不免得意,面上也不由露了一些出来,“仙乐宫的股份账册该怎么处置我们已有对策,自然不会……”

见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张怀月看了杨学文一眼,杨学文立刻会意,咳嗽了两声。

“咳嗯……”

窦金来被打断了话语,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看着几人的眉眼官司,詹胜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飞快地计较起来。

“大掌柜秦向谦当年升大香堂广邀同门行了金盆洗手之礼,发誓从此封笔,绝不再涉足商道……”詹胜春表情依旧谦和带笑,语气却变得有些沉沉,“依照秦掌柜与淮老夫人的为人行事,想来应是绝不会违反江湖规矩,自食其言罢。”

当年淮山堂从忠义社自立出来,作为掌控了忠义社财务钱粮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总掌柜,淮老夫人为了避嫌,退隐之后便十年闭门不出。作为她手底下的第一心腹账房的秦向谦更是不得不当众起誓,发誓此生绝不再为人理帐,也绝不再涉足商道,这才得以从忠义社总堂脱身出来。

“哼。”窦金来斜睨詹胜春一眼,冷哼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詹胜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担心秦老爷子为了替他们这些小辈撑腰,偷偷帮他们把关账目罢了。

她看了张怀月一眼,见她端着杯子低头喝咖啡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道:“不必以你那小人之心揣度老太太和秦叔的君子之腹,就这点小账目还劳动不到他们二位老人家出山的地步。”

她冷笑道:“哼,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仙乐宫才有好账房,你也不必担心我们淮山堂会跟你们似的弄那些玄虚,自然会请来最有信誉最专业的会计师做账目审计。我听说黄浦区有个什么晟,晟铭信会计师事务所,在业内的名气就极大,有口皆碑还诚信守诺,不比你们仙乐宫的账房强出百八十条街。”

文化水平仅限于识得几个字的窦金来自然不知道‘晟铭信’事务所是个什么地方,这些用来应对詹胜春的言语,包括所有会遇到的谈话场景,全都是张怀月事前早有预料,将应对方式一字一句掰开来教给窦金来,让她背得滚瓜烂熟了,才出发前来仙乐宫料理盘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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