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目暗红转瞬便被大雪所覆,踪迹难寻。
“呵……”
张嘉礼静凝着那瞬息便被大雪覆盖住的刺目暗红,唇角缓缓勾起苦涩笑意,艰难笑出了声。
他分明感觉到,他心中停了许久的那场雪,似乎在此刻,又纷扬而至。
那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较这漫天肆虐的风雪,更添几分蚀骨之冷。
张嘉礼眼眸氤氲起雾气,用衣袖胡乱拭去嘴角残留血渍。
而后,双手撑着雪地勉强站直身子,跌跌撞撞朝前而去。
就好似从前那般,跌倒了,便自己站起。
殿内,褚时凝着那道素白身影良久,才重新将那伞放回角落之中。
马公公望着这场父子之争,眸中尽是无奈。
他疾步上前,将那敞开的门扉关上,这才稍驱散了屋内些许寒意。
呼啸的风雪被阻隔在门外,可屋内凝固的气氛却依旧冰冷压抑,如何都散不去。
马公公动作娴熟斟了杯暖茶递给褚时,犹豫了下,继而轻声道:“当年之事,为何皇上不同大皇子言说清楚?”
褚时执着茶盅的手稍顿,指尖微颤,似被那久远回忆触动,眸底于此刻升凝起悲戚之色。
当年,封迟国遭屠戮后,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身为封迟国长公主的鹤儿也未能逃脱厄运,遭俘后,与封迟国扣下的余孽一同被如牲畜般关押于牢笼中。
他身为皇上,本不该与这亡国公主有何关联。
两国之间的纷争,胜败已定,他只需按部就班处理后续事宜便可。
可不料这造纸术竟被那汉宫国率先所夺,这造纸术关乎诸多方面,为这大储未来盛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奈之下,他只得想计从这长公主口中套出那造纸之术。
于是,他唤马公公当着鹤儿的面,将她封迟国所羁押下的俘虏尽数杀尽。
他在暗中凝着鹤儿那本就白皙的小脸变得惨白,直至最后再也难以忍受这种痛楚,哭喊着昏迷过去。
恐吓目的达到后,他便让马公公将鹤儿从那笼牢中转移,为她提供舒适的寝宫。
那寝宫布置得颇为精致,绫罗绸缎、珠翠首饰应有尽有,与那牢笼简直是天壤之别。
并托马公公传话,言之若她肯将那造纸之术奉上,便不取她性命,保她后半生无忧。
他心想,人总是惜命的,在经历了那般残酷场景后,她应当会妥协才是。
岂料,马公公很快便来通传,说她执拗不肯开口,甚至一度想要咬舌自尽,若不是侍卫们眼疾手快阻拦下来,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他不禁有些愕然。
在这宫中,他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或是娇嗔妩媚,或是温婉柔顺,却还未曾见过这般丝毫无畏生死的女人。
一时之间,他竟是莫名起了兴趣。
却不料,正是这番乍起的兴趣,竟让他悔了数十年。
他佯装成带刀侍从,端着食盒前去。
便见她一袭白衣素裹,坐于梨花树下,精致面容上满是泪痕,却透着清冷之感。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