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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虽未狠下心让沈朝降职,却也以失职之罪将那虎符收回。

虎符象征兵权,是沈朝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拥有话语权的关键依仗。

如今,虎符一朝易主,这便意味着沈朝失去了最为有力的倚仗。

而原本朝堂中唯一坚定不移站在褚仇赤身后的这股势力,也随之形同虚设,几近被全然瓦解。

虎符一案落幕,储君大典却提上了日程,成为朝堂上下瞩目的要事。

礼部殚精竭虑查阅诸多典籍,又反复推算时日,总算从诸多日子里精心挑出了个黄道吉日。

褚时经过深思熟虑,扬言,储君的即位大典便与成婚之日一同举办,来个双喜临门。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褚时端坐在桌案旁,神色专注,修长的手指握着朱笔,正将最后的奏折批阅完毕。

随着笔尖落下最后一笔,那朱红色批语在微黄折子上显得格外醒目。

就在这时,门扉被人缓缓推开,打破了室内原有的静谧。

褚时闻声,略一扬唇,头也未抬,语气淡淡道:“来了?”

张嘉礼稳步踏入室内,白袍倏动,腰间玉佩因步伐碰撞发出声响。

未作丝毫迂回,径直开口,“父皇今日寻儿臣来,所为何事?”

其言语之间,全然不见寻常皇子面见父皇时应有的那份恭敬顺从,反倒满是疏离与冷意。

褚时仿若未觉他的态度不妥,从容地将毛笔在墨砚中轻轻沾了沾墨水。

而后抬眸,脸上笑意不减,声音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为避免朕哪日猝然离世,寻自家皇儿说说话,难道也不妥当?”

张嘉礼听闻此言,狭长眼眸中瞬间掠过抹冷意,恰似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能将人瞬间冰封。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这静谧氛围中内显得格外刺耳,“世人皆说,虎毒不食子。父皇向来对二皇弟关爱有加,可二皇弟深陷困厄之境时,父皇却似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眼相看,丝毫不愿施以援手,着实令人心寒。”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毫不退缩与褚时对视着,话语里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褚时带着笑意的面容微微一滞,复而缓缓掀起眼帘,深邃眸中闪过些许不易察觉复杂之色,诸多情绪在眼底交织缠绕,难以言明。

他细细揣摩着张嘉礼话中之意,过了些许时候,才轻声一笑,“你在怨朕?”

张嘉礼眼底的冷意愈发浓郁深沉。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倘若自己能于这大储皇宫中守着一方小小天地,安然度过每个日出日落,对自己那如乱麻般纠葛不清的身世一无所知。

那他是否就无需经历如此之多令他心力交瘁的事,也无需背负这般多沉重到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血恨?

可这所谓的父皇,既早知自己是他那未夭折的大皇子,却还是冷眼旁观数十载。

数十载的光阴里,从未有过将他召回身边,给予关怀庇护的举动。

张嘉礼眼眸覆上绯红,喉间那抹腥甜再度涌上。

凭什么……

凭什么他自始至终,就总是受抛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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