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没空与你们闲扯,若想保住项上人头,半个时辰内,限尔等筹齐粮草各100石,民夫500人,如若不然便提头来见。”
燕王的声音从骆车内传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听在余县丞等人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将他们轰得生不如死。
前段时间,太守那边刚刚从他们县收走一批粮食,如今又让他们筹粮,如此反复收割,底下百姓怕是会出乱子。
可若拒绝,有眼尖的衙役就瞥见一行手持兵器的王府护卫,此刻正把控着城门入口,就怕他们敢说个“不”字,只怕人头立马就会落地。
于是,这人赶紧拉了拉余县丞的袖子,悄悄提醒。
余、张二人侧头看去,立马汗流浃背,只能咬牙应下。
燕王可不管他们有何难处,只从车窗看去,见眼前这座县城房屋低矮破烂,街道坑洼泥泞,嫌弃的捂了捂鼻子,连进去的心思都没有。
一行人就这么围堵在县城门口,坐等着里头的衙役帮闲们到处抢砸掠夺。
而率先被抢的便是县中一众豪富乡绅,这些人家中粮食堆积如山,丫鬟美妾无数,可比抢夺几个贱民来的快。
“余大人,你这是何意?我们可是已经交了钱的。”
“该死,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身为朝廷官员竟知法犯法,难道就不怕上头问责吗?”
“敢抢我家的粮食,老子跟你们拼了,小的们,将这些土匪给老爷打出去。”
……
辛吾县中乱象频发,周遭百姓吓得闭门不出,结果还是被一众官兵闯入屋中,将家中青壮一路压到城门外。
过程中,如遇反抗者,当场便被这些兵匪们斩于乱刀之下,哭啼哀嚎声响彻县内外,燕王等人却依旧在骆车中饮酒作乐,分毫不觉这是在自绝根基,心底还厌恶这乡野百姓不时教诲,竟这般吵闹。
一众道士冷眼旁观,看到津津有味,倒是底下一些谋士、属官愁容满面,心底生出几分离去之意。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张、余二人带头总算将事情办妥。
瞧着燕王一行逐渐远去,余县丞才敢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了眼城内的惨状,面色戚戚,冲着张守备拱拱手,累得连话也没说,只领着一队衙役转身走人。
张守备见人狼狈离开,倒是感叹道:“世事无常,咱们的县令大人倒是好运到啊。”
这个关头正好去了启阳县,竟然让他逃过一劫。
如今城中豪富们都让他俩得罪个遍,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收场。
思及于此,张守备额角便突兀抽痛,正要领着手下关好城门,余光就见一众官兵都畏惧的离自己三五米远。
心知这些人是被自己先前的举动寒了心,当下又得忍着疲惫,领着人去花楼“推心置腹”一番打消其中的芥蒂……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空上缀着几点微弱的星光,好似几盏明灯挂在黑幕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辛吾县中,除却那些烟花之地灯火通明,周遭民房竟无一丝烛光泄出,只偶尔从一些破屋内传来一点闷响,那声音如泣如诉,压的人心口发闷。
而官衙后宅中,一间被人重兵把守的书房里。
原本悬空而立散发清光的官印上,底下一角却突兀变黑,并如附骨之蛆般一点点向四周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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