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沉默着看了眼窗外。
太冷了。
天未完全亮,外面的草地表面结了一小片白霜。
莫名从老家穿来这里,千凌此前搜索记忆,发现身上没有红尘牵扯,唯一一个 "老公"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无牵挂。
她便想顺其自然等待死亡,看看有没有机会魂归家乡。
毕竟,这身体与生俱来患有罕见病,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在灾年里显然活不长。
据说这病,主要发生在美人身上,越是美的,患病机率越高,被取名蝴蝶症。
翩跹而舞,转瞬即逝。
千凌只当那是夸张用词,也许以往患病的多是年轻人,青春靓丽,所以才有这种说法。
这病其实不致死,就是不能通过任何方法强化自身,而且成年后,体质会一天比一天差。
从普通的怕热畏冷,变成夏季走动一下就暴汗,天凉一旦碰水便容易被冻僵。
还容易感到疲惫,精神不济,睡多不适,睡少更累。
好不容易睡着,就全是稀奇古怪的梦境,既难醒又难受。
以上,全都能总结成体质变化,从而造成的巨大影响。
这若是长久下去......
千凌感到心累,所以果断等死,昨晚睡前若有所感,觉得生命快走到尽头了。
然而今早一醒,却似乎有什么滋润了内部腐败的身躯,令她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腹中也没了饥饿感。
千凌感到奇怪,怀疑应该是他人口中的回光返照。
毕竟当年爷爷患癌,临死前那天傍晚,突然不再喊痛喊累,还精神极好的多吃了两碗饭,之后下床走动。
在屋里行动自如。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神奇地好转了。
结果晚上睡觉时,忽然就发生状况,病情急速恶化,撑不到几分钟就去世了。
想到这,千凌长睫低垂,她该怎么自我了断呢?
提刀自尽就怕力道轻了,死前还要长久挣扎在疼痛中。
她不愿意。
只能希望像自然逝世的老人般,于睡梦中死去。
沉默着等到太阳升起,千凌才慢吞吞下床,这具身体今年32岁,老公失踪五年。
以前对方在还好,在后面没法被精心照料的那些年,原身的体质逐步下降。
昨晚都快走不动路了,像是引发了软骨症。
现在,千凌穿好衣物,几步慢慢走到太阳底下,身体也没有昨日倦怠,腿只是有点酸。
她更加认定,这就是回光返照了。
裹上一条长披风,千凌来到客厅,打开电视。
记忆里的重灾年过后,科技缓慢恢复,然而因资源匮乏,很多事情不如曾经那样方便。
多样化的电影电视剧等等都不复存在,当然,不排除有人留下了久远的录像带。
目前千凌能看到的,只有新闻播报,其它节目统统不见。
国家利用现存基站,或新建的信号塔,重新制造出通讯工具、以及彩电家居等科技用品。
只是人才有数,材料受限,世界又处于灾难中,没什么精力挖寻人才去重造其它。
时间紧迫。
国家只能利用无线电信号或卫星号,通过电视实况转播近期的灾难事件,警示幸存者。
毕竟秩序混乱,路道被毁,城与城之间断了联系,所有人都试图掌控一方,称王称霸。
很多武器和机器被灾难摧毁,许多祸事国家早已援救不及,只能眼睁睁任事态扩散。
不过国家的力量未曾覆灭,他们集中在权政中心地带,那里依旧遵纪守法,无人叛乱。
这些,都是当初原身父亲给她说的,对方的愿望就是要带她前往那片地方。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出事后,原身那有名无实的老公想完成老丈人的心愿,努力做大事业,携她奔赴。
最后的结果也不尽人意。
电视经过几次接收故障的声响后,才从波浪线的画面弹出一个清晰的界面。
身着紧身制服裙的美女主持举着话筒,正在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多地植被被毁,陆地沉没,海洋面积越来越大,目前可供人类生存的空间被一点点压缩......”
“动植物越来越少,矿产遗落地至今没有消息,国家正在努力扩大范围寻找,恢复以往的繁荣可能有点困难,但依旧存有希望......”
“许多陆地被淹,幸存者们注意往高处迁徙,注意不要靠近海边,有观察员亲眼看到,海底出现一种巨大生物......”
“有领导发言,望幸存者们避免内乱,注意外敌,陆地逐渐沉没,我国面积缩小的同时,国外面积也在缩小,可能有不法分子已经登陆边境......”
......
一连听下来,很少有好的信息,若非事情走势严峻,地方政府或官员,是绝不允许播放这样多的劣向报导。
但也许是外界很多人体质强悍,还有精力争权夺利,所以都不担心民众心理会受到打击。
这些事,她仅仅过了下耳又清掉,终归,自己只是过客,很快就要离开了。
千凌关掉电视,转身慢慢走入空旷的小院,随着太阳升高,气温越来越热。
一如往常,她走到平日经常来的大树下,那里放着一张类似公共休息的座椅。
红檀木做的长凳子,微斜的靠背,和精致向下弯曲的两边手柄,后方是一片枯黄的树木。
前面是空旷的场地,不远处是一个小池塘,塘里落了半池的枯叶,正随风轻轻摇曳。
千凌再次坐到这里。
其实,她穿来那天,就是坐在这个地方,当时的场景,也不是这副模样。
那时候树还有些绿意,池塘清浅,地面生长着细细绒绒的草叶,还有些粉白交加的小花。
然而这样的场景一天天在变化,不过一周,就败落成这样,让千凌感到迷惑。
期间,她发现那些植物新绿过,但似乎抵不过环境压制,总是才冒出头,就被夺取生机。
朝生暮死都不足以形容,它们那快速消湮的生命。
现在,她也准备枯萎在这里,像来时一样,在同一个地方,退出这片天地。
.
此时,一辆黑色皮卡快速穿行在大道上,定航转向。
驰骋到悬崖壁道上,避开前方滑下的落石,进入森林,绕过拐弯压低拦路的枝桠。
一路上风驰电掣,技巧极好,车身敏捷如猎豹,朝四合院的方向全速前进。
驾驶员是个年轻的女生,副驾还放着一个黑色背包。
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紧身白色小背心,露脐低腰短裤,搭了双方便行动的运动鞋。
女生脸骨削长,面容艳而厉,细眉上挑,双眼狭长上翘。
鼻梁自眉心往下又直又挺,唇薄色如黑葡萄。
肩颈垂直,两边线条组成凹陷的锁骨窝,往下是微陷的沟壑,脖子系着一条黑色细颈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单纯无知的少女,浑身气势锐利宛如一柄出鞘的剑,长得也极富攻击性。
随着地图刷新,车子重新走上大道。
对面仿佛是远离城市的一片净土,渺无人烟,久久才驶过一两辆车,对周边也漠不关心。
她顺利越过大道,绕进那片私人郊区。
眼前的四合院和她模糊的记忆相叠,大概是建成的时间太久远,时代感颇为厚重,或许可以追溯到百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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