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黑云镇的人都如此,只要莱特呆在这就不安全,但如果他离开,还能去哪呢?当一切都被黑暗笼罩,还谈何光鲜?当这一切都进入黑暗的监牢,还谈何自由?此时的莱特真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迈错一步,就会陷入雷池,万劫不复!因此他就这样呆站着,仿似一个石头人。

看来这就是这个多次将他从沉睡之湖里唤醒的“黑暗向导”的命运了,他的死对莱特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难道这也意味着莱特也将如他一样下场,像他一样被无情的命运任意摆弄、摧残、折磨,直到死?若是如此,还谈何自由选择?

“真是一个无能之辈!”利斯又把话锋转向莱特,凶狂的心语伴随着尖锐的嘶叫直刺心门:“雷德说你只能杀死兽人,但据我所知,你连召唤体都不是,连行尸都不如!”

此话终将沉睡者激怒,他不声不吭,乃使出强猛的心力捡起地上的武器,点燃剑上的烈火,随即转身,朝座中的利斯飞跃而去,猛如疾风。哪知这股嚣张的气势又被另一个黑暗力量遏制了。

莱特面容一僵,脚还没站稳,就感觉自己的金属假手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把剑倒握。在利斯恶毒的注视下,狂怒之剑从她头顶上偏移,朝进击者的心脏刺来。莱特不得不用左手去挡,却无法力敌,燃烧的剑尖刺透了他的胸甲。

这个无奈之举无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原来这只固若金汤的金属假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枷锁,为要辖制他的心力,隶属于血族,受控于血族之心;如石棺一般毫无生命,如饮血的尖牙一样冰冷无情,俨然一副“微笑的利爪”!

灼热的利剑刺入莱特的胸膛,炽烈的痛楚又开始折磨他,他却无力反抗,只能露出懦弱、失望的眼神。

“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升了不少。”不同凡响的声音又出现了,雷德高大的黑影矗立在大厅一侧。黑暗心力如飓风扫来,吹灭了狂怒之剑的烈火,扳开了莱特的铁手。无主之剑落在座前。

利斯皱起愠怒的眉毛,龇牙咧嘴:“我们养了一群无头野兽,他们心中无血,目中无主!而你,却一直熟视无睹?”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雷德打断了她:“即使背叛也需要力量。”说着,他走向莱特,与其对视:“是的,你没有力量。你的违抗是自私的,你只想保全你的私心,却不为他人着想。你的纯正是幼稚无知的,唯有高能之血,才是大公无私!但不管如何,你已经是我们的人,永远如此!”

雷德站到莱特身前,把手放在他肩上。一股强大的混乱力量顷刻注入其心,使其全身发颤,眼皮翻抖。莱特身上的血都沸腾起来,心猛然一胀,呼吸变得困难。可怕的幻像出现在他眼里,难忍的压抑与痛楚充斥着他的心。他张着嘴,卧倒在地,长吸了一口气。狂燥的火气蔓延至全身,使其晕迷。

只是没过多久,沉睡者又骤地从地上爬起来,因深感压抑而锤击自己的胸腹。他发现大厅墙上爬满一条条蜿蜒蠕动的血管,它们不断开叉、分裂……嗜血如狂的他贴到墙上,狠命抓起来,却只抓到坚硬粗糙的石壁。他的手指很快磨出血来,粗涩的磨擦声渐渐变得刺耳,因他的指甲已经变尖、变长,乃至折断。

墙上的血管渐渐消散,一幕幕阴森、怪异的幻象映入眼帘。但这不是虚幻,而是一个古老的预言:血族的起源和嗜血病毒的传播、召唤体的诞生和训练、以及过去和未来的危险……

“接受我的馈赠吧!”那个阴沉、浑浊的声音又在召唤他,但他不见一切,在他周围,只有黑暗一片。这个声音好像发自他的内心,听起来却像雷德。他的心已被混乱与不安充斥,片刻之后才渐渐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他的身体就像这座阴沉的营垒,重重地压在心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霎那之间,莱特的视野又变成查尔尼斯荒原,它的黑夜就像一个空旷的浩宇,很难找到一处栖息之地。此时出现一大群飞驰的蝙蝠,它们先是飞到兽人营地,然后飞到精灵森林,七拐八弯,让人摸不清行踪,其背后必有指使。

莱特的视角落在其中一只缓慢飞行的蝙蝠上,那群蝙蝠已经和它拉开很长一段距离。它们飞到查尔尼斯堡塔顶上空,与塔上那团灰棕色的旋云融为一体,如云中的浮尘。

莱特的视线渐渐逼近,听到有海涛般的吼声从蝙蝠群里发出。当这只迟来的蝙蝠继续飞近时,它们的吼叫声又变成汹涌的呼喊,愤怒而哀怨。那只蝙蝠急冲上去,烟云缭绕中,景象越发清晰。此时此刻,莱特才猛然一惊,原来云中那些浮尘一般的生物并非蝙蝠,而是一大群绝望的生灵——那是人、兽人、嗜血者和一些双眼发红的精灵!

迟来的蝙蝠心惊肉跳,它试图脱身,却无能为力。只见它也被这片“旋云”强大的向心力卷入,随后发现它的身体也变得很沉,也跟着这群生命体一起坠落,无法自控,也无力自拔。无论如何挣扎,都会被那骇人的涡流牵制,被它拖入无底深坑,就像一堆筛选中的废土一样!

痛苦,是他们的全部,此外再无任何支撑物,只能呼喊。但他们的喊声增添了这里的悲痛,他们的到来加重了这片“云团”,使他们坠落得更快……

很快,他看见脚下的一斑红光,就像恶魔的一只红眼。片刻之后,它又变成一个燃烧的大水潭。呼喊的“云团”在其中坠入,宛若一抔污浊的沙土,溅出一片片浓烈的火浆。

呼喊声立时变得无比凄惨,大火漫过他们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在这惨烈的火海中慢慢消融。只可惜他们还没有死,每燃尽一块肉,便长出一块新的来。

芸芸众生皆不死,但坠入此处的灵魂,不死且绝望!愤怒与呼喊,只会让他们烧得更惨。永不停息的痛苦与灭亡,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永久的“腐烂”比消亡更悲惨……

一只腥红的眼眸在黑夜里惊惧地闪动,样儿就像刚才的大火湖。那是莱特的左眼,他刚刚看到这些。庆幸的是,那只是一个有惊无险的噩梦,却如此真实,像是一个不详的预示,或是一个更为现实的心力汇集点。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惊醒了他,他的右眼也随之睁开,随后是忐忑不安的心跳与局促不匀的呼吸。还好,他感到自己身下一片冰凉,他又躺在那个平静的查尔尼斯湖上,心跳渐缓。

没错,雷德正在召唤他的“蝙蝠大军”,还有这些躺在湖上的新一批的召唤体。那群蝙蝠的落脚地是查尔尼斯堡主塔楼的尖塔,尖塔上方的旋云已经变得有些血腥。这不是云下的蝙蝠所致,而是塔尖上的魔法水晶球:血红的烟雾像幽灵一样从球中拧卷出来,看上去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变得有头有尾;它们混杂在灰黑色的云团中,使之变成灰棕色,夹杂着一道道卷曲的红色闪电,时不时地发出浑浊、低沉的雷鸣。云团周围,四条毒蛇般的旋臂一伸一缩,犹如连接恶魔心脏的弯曲血管,又像四把万里长弓,一次又一次地将它的“糖衣毒雾”抛向四面八方。

只是这团张牙舞爪的“飓风”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混乱,而是变得有些壮观。与其说它是一股悲怆的硝烟,不如说它在放烟花。不仅焕发着勾魂摄魄的闪光,还散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暗香。

看来此时也只有那群亡命蝙蝠才能偶尔窥视到云底下的秘密了。这些蝙蝠陆陆续续降在尖塔上,从开启的小窗里钻了进去,就像老鼠钻回它们的窝。

“我的血就像一种润滑剂,可以加大第二种嗜血病毒的传播速率。”歪斜的心语从塔顶上的魔球中传出,如悄悄话,不见其人,只见其手。雷德之女利斯的手心已被利器划破,暗红色的鲜血流下来,落在水晶球上,却没有滑向四周,而是被吸进球内,并在球中央凝聚成一个跳跃的血球,就像恶魔的心脏。

血球不断膨胀直到“挤破”魔球,在尖塔上空喷射出一股股鲜红的烟雾。两个魔法水晶球被无形之力紧密连结,利斯就这样将她的“毒气”一次又一次地抛撒,直到黑云变成红云。

长着尖利之爪的小手一张一缩,不住地扭动,犹如一个装满剧毒,长着蜘蛛腿的魔心。毒网在扩散,毒液在喷洒,不用多久,魔法屏障内的世界都会被她玩弄于掌心,就像她手下的水晶球。

当这只毒手挪去后,“微笑俘虏”的阴邪之脸便显露出来——魔球中的利斯就像一团呲牙咧嘴的熊熊烈火,那倨傲无情的一笑好像在向世人表明:她的血名不虚传,无人可以将她拒之门外!

“看来你的血不比我的宠物差,两者并用才能达成我们预想的成效。”利斯的身影退去后,嗜血领主扭曲的笑容也展现出来。

一只蝙蝠从他背后的塔楼窗户里飞进来,落在他肩上。雷德抚摸着这只黑黝黝的大蝙蝠,说:“看来兽人的几个大营已经变成猪圈了,他们就像一群昏昏欲睡的死猪,等着我们去屠宰。”

这个老谋深算的嗜血领主就像查尔尼斯荒原上的大乌鸦,在死亡还没有降临到敌人身上之前,他就盘旋在他们头上,时机一成熟,便俯冲而下,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震撼。在他派兵攻打兽人的营地之前,那些被兽人当成礼物的魔法水晶球已悄然释放出第二种嗜血病毒,使敌营长时间遭受毒素侵蚀。因此,血族的进攻就像夜贼,将兽人扼杀在半沉睡中,势如破竹。此后,他又派出“蝙蝠大军”,填补了魔法水晶球数量不足的缺陷,将第二种嗜血病毒带到荒原各地。

然而兽人主营的陷落也打破了查尔尼斯之战的枷锁。一向对人类怀恨在心的兽人得知酋长已死,便震怒起来,粗野的吼叫声遍布荒原。第二种嗜血病毒耗损了他们体内的部分血气,却没有将他们拖垮。他们已经群龙无首,却还要携病作战。另一支兽人军队很快就组建起来,浩浩荡荡地开向魔法屏障南端的黑云镇。

“他们的气焰嚣张,并非来谈判。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但要知道,我们是火,他们是蛾,这是飞来送死!”雷德已在塔楼上看到这群野兽的身影。此时他正对着眼下的魔法水晶球向镇上的人喊话,声音就像带火的雷电,激起一股巨浪般的呐喊。

兽人大军已经逼近,劈哩啪啦的脚步声如湍急的河流。他们手拿武器和火把,张牙舞爪,夹带着吼叫声、咒骂声,还有战鼓的敲击声,从远处看就像一条咆哮的大蟒蛇。

“难道命运之神愿意看到荆棘丛生的荒原一天天地扩大,而大义凛然之人越来越衰残?难道命运之神的救赎是以丑恶的兽人意志为转移的吗?不!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了!”

查尔尼斯堡下围着一支雄壮的血族军队,他们的数量又翻了一倍,声势如涛。虽然镇里还有些人在自家屋里睡大觉,他们并非雷德的召唤体,但兽人的威胁一直是他们的梦魇。当他们听到雷德的声音后都从床上惊醒,睁开红光闪闪的眼睛。

其实雷德早在两百年前就说过类似的话,那时整个东德斯兰都为之震撼,随后将他捧上王座,却不知道他将变成什么。现在他又用换汤不换药之辞和记忆植入法笼络一批批人心,擦起朵朵仇恨的火苗。想必莱特即是首当其冲,“嗜血之忆”根深蒂固。

“瞄准——射击!”一声令下,排列在黑云镇城墙上面的血族弓箭手拉起了长弓,将一根根利箭投射到查尔尼斯湖的对岸,就像一阵呼啸的狂风,扫荡着远处的敌人——这些肥壮的兽人不会游泳,他们抵达查尔尼斯湖之后就不得不绕到湖的另一面,因此中了他们的埋伏,死伤无数。

这条气势汹汹的“大蟒蛇”很快被戳成一段一段,兵慌马乱,四散而开。当这些攻城的敌人绕到围墙下时,弓箭手也快步挤了过来,朝他们发起新一轮的箭攻。

一队强悍的兽人战士将木盾举过头顶,抬着一根大树杆,冲到查尔尼斯湖东端的墙角下,开始推撞这段浸水的围墙。卫兵们马上推来一桶桶用魔法熔炉煮沸的石灰泥,倒在墙外,把墙下的敌人烧成肉酱。坚实的围墙又添了一道火的防线,战斗势如水火。

着火的兽人发出惨烈地怒吼,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冒起臭烟。他们一死,尸体也都会迅速腐烂。可见病毒在赋予他们强壮而畸形的体魄同时也像“微笑的俘虏”一样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慢慢蚕食他们的身心。原来这是一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糖衣炮弹,一种寄生病毒,而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大城”。不过敌方并不在乎这些死伤,只因他们人山人海,“冒死鬼”无法估算。

“要知道,白精灵和嗜血者本是一家人,但我们不走一条路!因为德斯兰的‘白净之灵’都是一群白痴,他们只会念咒,不会唱歌,他们的咒语力量远不如兽人繁殖的速度。当灰袍净化者们怀着无限憧憬来到这片荒土时,他们的神又在哪呢?当净化之力遭受野兽吞噬时,无能的天遣者又在哪呢?没错,他们都在睡觉,整个精灵族都如此。他们一睡不醒,我们却是一跃而起!”雷德又在自吹自擂,说起话来就像一头吼叫的雄狮,怒潮般的混乱之力从他的大嘴里接连迸出。

雷德又站到城堡塔楼窗前,把手伸出窗外,释放出一道刺眼的红色闪电。城堡下的士兵见状,便高声呼喊——他的闪电就像锋利而卷曲的火剑劈在围墙外的敌群里,只要击中其中一个,就会向四周传导,方圆十几步内的兽人都被这股强劲的电流击中,混身发颤,死伤惨重。

“兽族的存在真是一个天大的悲哀,他们的呼吸玷污了我们的空气,他们肥大的身躯侵占了我们的土地!”雷德怒声痛斥:“让我们将这堆从阴沟里涌出来的泥粪都扫到阴府里去吧!”

闪电又不断从城堡塔楼里飞出,将那些靠近城墙的兽人击倒。但就算他变成一团电闪雷鸣的乌云,也无法抵挡这群多如黄沙的野兽。

湖东端的围墙已经在一群群接踵而至的兽人战士推撞下摇摇欲坠,这段浸水的围墙并不牢靠,很快被推倒,激起一阵粗狂的疾呼。长龙般的兽人战队越过碎石堆,鱼贯而入。

就在这时候,查尔尼斯堡的大门又砰然开启了,英勇无畏的黑骑总将——莱特出现了。只见他把蝙蝠形头盔的“嘴巴”往下一拢,一声令下,便领着十几名黑甲骑士从内院里冲出来。漆黑的头盔挡住了他们冷若冰霜的面容,只留一条横缝,露出一双双凶狂的红眼。

“愚蠢的精灵守护者们天天盼望奇迹发生,就像盼望太阳从西边升起,却不知道东德斯兰已经没有指望!”雷德怒视着眼下的兽人,见他们气势汹汹,一蜂拥将黑甲骑士团团围住。大刀阔斧落在这些盔甲上,发出惨痛的声响——这些猛烈的敲击没有伤到他们的皮肉,却足以震断他们每一根骨头。

黑甲骑士的装备不算坏,但他们手中的剑抵挡不了这些大刀阔斧。许多骑士被打趴在地上,很快被他们砸死。余下的,都是一些苟延残喘的残兵败将。

眼见这队刚出炉的查尔尼斯精英战士遭受重创,莱特愤然大喊,把剑高高举过头顶。一圈红色闪电从他身上向周围扩散,如一个迅速膨胀的大光环,将那些没有护甲的兽人都烧得劈啪作响,混杂着绝望的喊叫和哭号,几十个兽人栽倒在地上。

闪电之猛连莱特自己都难想象,这些黑暗力量总是在无意中被他激发出来——它们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内心:当憎恨与同情如冰火相碰,愈演愈烈,“嗜血潮汐”就会被激发,直至冲破躯壳,从发颤的铁掌到锋利的剑刃,不留余力地释放出来。

火热的闪电漫延至十几步之遥,一些兽人被烧得半身不遂。他们又气又痛,又举起大刀大斧围击过来。此时莱特手中的狂怒之剑已经被电与火烫得通红,于是向前一掷,剑发出耀眼的火光,盘旋着将几个迎面冲来的兽人战士劈成两半。只要他的铁手一挥,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将那些气焰嚣张的兽人砍倒。片刻之余,上百个兽人战士便身首分离,残腿断臂,倒地不起。余下的,也只是些负隅顽抗的败兵。

“看看我们吧,我们并非嗜血者,我们才是真正的圣战士!”雷德话一出,又引来血族大军的高呼,他们气势高涨,丝毫没被院外的战局搅乱。此时此刻,雷德仰头一望,见巨大的黑日正从西边爬升,扭曲的弧光就像查尔尼斯堡上的云团,这对雷德来说是一个预示:一场大战即将开展。

“命运之神根本不在乎正义与邪恶。对他而言,邪恶即破坏,就像一颗流星落在荒原上,激起一股干燥的尘沙。原来命运之神也急切看到一场血腥大屠杀,就像他亲手绘制的壮丽的星辰风暴。他只在乎精彩与否,而不在乎生灵涂炭!”话音一落,血族战士又怒吼起来,他们的眼睛被血色怒火充斥,爪牙也变得越发尖刻。

莱特手腕一转,剑又飞回手中,同时砍倒前方两个怒冲冲的兽人。他继续挥舞着狂怒之剑,左劈右砍,乌黑的战甲上溅满了兽人的血。如果说剑是他的骑士长矛的话,那么他的另一只手就是坚韧的盾牌了。只需他把手向外一推,就能将进攻者整群整群地推倒。他一手拿剑,一手高举,炽热的闪电从他左掌心里抛甩出来,将四围的敌人烧得体无完肤、骨肉如炭。只要他走到哪,哪里就有烈火和死亡。

“灰袍精灵曾大放厥词说东德斯兰的兽人将被净化,殊不知他们的一相情愿早已应验,那就是天地之火的净化,死的净化!诚然,兽人只有一死,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净化!”雷德的话又激起血族大军的士气,他们的气焰已升到云霄,他们跺起脚来,口里喊出凶狠的咒语,灰黑色的血管布满他们的面颊。终于,他们一哄而起,就像决堤的湖,翻涌着,冲向城镇的外围。

莱特见援兵已至,便一声恶吼:“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随即带头冲向进击的敌群。血族战士紧随其后,发出凶暴的怒吼,一鼓作气将一群入侵者全部消灭,随后挤出围墙的破口,直冲向镇外密集的敌群,犹如高山之瀑倾入平湖,锐不可当。

“没错,兽人越多,死的就越多。这片荒原就是这班畜生的坟场!”雷德叱道。莱特狂奔怒吼,火热的褐发撑开了他的头盔,在奔跑中激荡。狂怒之血扭曲了他的面容,血红的怒光从左眼里迸射出来,如染血的火剑,扫荡着一群群来犯之敌。

面对血族军队的反攻,兽人战士惊恐万分。恐惧就像一个个无形的骷髅幽灵,紧咬着他们的心。他们的呼吸变得虚弱,手中的武器在战抖,直至心力交瘁,疲乏欲死。

“黑暗降临了,命运之神的心碎了。光的净化已成为历史,火的净化早已开始!这就是我们的夙愿,德斯兰的太平盛世已经离我们不远,它建立在兽人的死骨之上!所以战斗吧,兄弟们,用兽人的亡魂来祭奉我们的梦想!”面对眼下的战局,雷德又发出狂野的狞笑。此时的血族军队已经怒不可竭,两万名召唤体士兵全部涌出城镇大门,血族的征战由此开展。

他们就像一个个燃烧的大火球,熔岩一般的仇恨之火激化了他们体内的第二种嗜血病毒,腐蚀着他们的心魂,血光迸发的红眼里找不到丝毫人性。一把把锋利的刀剑横行在兽人群中,抵抗在一夜之间变成屠杀,就像宰杀一群家禽一样,毫不迟疑,没有怜悯……

“没有喧哗,没有嘻笑。清风吹,船儿摇。我们远离了尘嚣,向大洋彼岸漂游……琴声飞,海鸥啼,我只是一个疾驰的琴音......”血光四溢中,沉睡者又陷入幻景,隐隐听见此曲,宛若海风吹散了纤弱的发丝。

莱特把剑插在血腥的沙地上,拱下酸痛的肩膀,垂下发热的脑袋。当他抬起头时,便看见那个衣衫褴褛的黑发女孩。她依然坐在白净的海滩上,面对波涛澎湃的大海,抱着一把小竖琴悠然自得地弹唱着。身影如此单薄,看似弱不禁风,歌声却那么委婉、轻快而空灵。伴随着琴声,海涛奏出了曼妙、激昂的旋律,犹如庆生的颂歌。

莱特拖着发热的脚丫,走在松软清凉的海滩上,一步步靠近她。但就在这时,莱特惊异地发现她的头发正在变白,最后变得像迷离的白雾那样。

她的两只手都闪电般地滑动着,连个影儿也看不清。原来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鹅毛笔,一边弹,一边迅速描绘着。随着清脆的琴音和优美的歌声,纸上的图逐渐明朗,流畅的线条汇成一花一草,还有一座小城堡……

随后,女孩轻缓地把头转过来,莱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女孩也是一个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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