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大军中,梁怀文和梁玉添并立,由聂提贞出阵前来。对着翊都大军高声道:“孟陬何在?”

孟陬跨马出阵,反问道:“还有什么话说?”

聂提贞本有满腹草稿,真见到了人,反而没了作用。

若他仍旧怀揣霸道独夫之心,聂提贞能斥责。若他仍旧修炼魔功,他能骂之。

可孟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无论斥责还是辱骂,此时都激荡不起他的心中风波。

聂提贞收了满腹草稿,只问道:“是谁让你变了?”

孟陬回答:“一个傻子罢了。”

聂提贞目光深沉,哈哈一笑:“你终究还是变回那个孟陬。”

孟陬也是咧开嘴:“你笑个屁,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聂提贞摇摇头:“骂不动了。”

“那就打!”孟陬毫不犹豫出刀,刀意晃晃。

聂提贞将胯下战马向前一送,人已经倒飞出去。刀意凝聚,将战马斩成两截。

马:我招谁惹谁了?

然而战场就是这般,即便是老友相见,也只得拔刀相向。

孟陬大喝道:“今日我孟陬就站在这里,谁想进翊都,先从孟某身上跨过去。”

孟陬身后,上千士兵齐声高呼:“以身卫国!”

远处大军中,梁怀文听着对面传来的呼声,不由觉得发笑:“明明是一丧家之犬,众叛亲离才不得以投向翊都,还真把自己当作忠义之士,忘了往时如何踏入魔道了?”

正巧聂提贞从阵前返回,梁怀文张口就来:“他接受翊都诏安,是你教他的?”

聂提贞坦然一笑:“哎呀,被看出来了。”

“多年同僚,我不能坐看他路子越走越歪。临走时,我只给他留下三个锦囊。”

“哦?分别是什么妙计?”梁怀文来了兴趣。

聂提贞也不隐瞒:“第一条是若翊都前来诏安,必要接受。第二条则是既入翊都,不如心安。第三条则是翊都若亡,宁死不退。”

“三个锦囊并非什么妙计,不过是给他留一条后路罢了。”

魔道之人,缉拿司不敢用。

唯有成为忠义之士,才能让缉拿司网开一面。

幸而孟陬还有心悔改,才会将三个锦囊认真看了去。若非如此,仍将这方天地当作虚幻,人命当作轻贱刍狗,魔性只会越养越深,回头就难了。

“不论如何,他都对胜败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梁怀文嗯了一声,随手一抬:“发兵!”

顿时战鼓雷雷,将军令传了下去,梁怀文返回军中营帐,不再关注。

正如聂提贞所说,孟陬此人左右不了胜败,结果早已注定。

回到帐中,便有两人迎接。一人是掌军纪文务的吴绍,另一人则是总领全军的金子文。

此二人都是在梁怀文发迹之时,便已投靠过来。比起聂提贞这种后来者,用着更令人放心。

吴绍喜笑颜开,张口便是恭喜。

“恭贺主上大业将成,此战之后再无顾虑。”

金子文却道:“还是有些顾虑。炽嵋郡不声不响,竟也能拉出一支大军来,实力不可小觑。另外还有那支太平军,来历也不明不白。”

吴绍点了点头:“炽嵋郡休养生息,又有类似主上这般的人在,拉出一支像模像样的大军不足为奇。而那支太平军,不是和公子关系甚密?”

吴绍在军中主抓情报工作,饶是如此,也只查到太平会和五十五显义之间有所关联。却不曾查出梁玉添就是太平会之主,更是太平军的实际掌控人。

正是五十五显义在当中沟通,才有三军齐汇,进攻翊都的场景。

金子文参军多年,锻炼出一套直觉,只觉得有古怪之处。

“主上,太平军不得不防。”

吴绍看了一眼他,却见对面同时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吴绍点点头,同样回了一个眼神。

我懂你的意思。

“主上,玉添公子不得不防。”

两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应,抬头望去,却见梁怀文满脸阴霾。

“我说过,玉添和我一心,无论谁笑到最后都行。”

话音习惯般脱口而出,心里却用处一股莫名焦躁。

“给我滚出去!”

两员大将灰溜溜走出营帐,金子文剜了他一眼:“让你说,没让你说的那么直接。”

吴绍两手一摊:“怪我咯。”

梁怀文独坐营帐,内心焦躁却十分不能纾解。

玉添和我都是梁子子弟,无论谁得了前朝宝库,都是对家族有益。

可是,真的甘心吗?

他只是一个小辈,由得他去出风头吗?

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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