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状,心中暗自揣测陵容的来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妹妹不必过谦,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本宫说便是。你且放心,只要用心办事,后宫姐妹自然看在眼里。”
陵容再次屈膝行礼:“多谢娘娘教诲,臣妾定当铭记于心。那臣妾便先告退了,不打扰娘娘歇息。”
“去吧。”皇后微微摆手,待陵容离去,目光中才露出几分深思之色,喃喃自语道:“这陵容,今日前来,怕不止是表忠心这么简单……”
陵容走出长春宫,春日的微风拂过脸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此番试探,虽未从皇后口中探出虚实,但她深知后宫争斗如履薄冰,一步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绪,又向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庄严肃穆,仿若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静静俯瞰着后宫的风云变幻。
宫门前的石狮,威风凛凛,守护着这一方威严之地。陵容踏入慈宁宫,只觉一股庄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她定了定神,稳步前行。
殿内,太后正坐在凤榻之上,身着深紫色绣金团寿纹袍服,满头银丝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仅点缀一支羊脂玉簪,面容虽老,眼神却犀利如鹰,仿佛能洞悉一切人心。太后身旁的老嬷嬷,手持拂尘,静静地站着,眼神冷峻,扫视着周围一切动静。
“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陵容跪地行礼,声音恭敬而谦卑。
太后微微睁开双眸,目光落在陵容身上,缓声道:“起来吧,宸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陵容起身,向前几步,再次屈膝行礼:“太后,如今皇上已然苏醒,这后宫也该恢复往日秩序。臣妾承蒙太后厚爱,在皇上昏迷期间协理六宫,可臣妾自知德薄能鲜,如今皇上渐愈,恳请太后收回臣妾的协理之权,让皇后娘娘能全心执掌后宫,以保后宫安宁。”
太后凝视着陵容,片刻后,轻笑一声:“你倒是懂事。不过,这协理六宫可不是儿戏,你也办了些时日,哀家瞧着,倒也还稳妥。如今皇上虽说醒了,身子还需调养,皇后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得分身照顾皇上,这后宫诸多琐事,你当真就撂下不管了?”
太后说着,轻轻拿起榻边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茶香袅袅升腾,她却并未急着饮用,目光始终锁在陵容身上。
陵容心中一凛,忙垂首道:“太后谬赞,臣妾不过是依着太后和皇后的吩咐行事,不敢有半分差池。只是臣妾怕越俎代庖,惹来姐妹们的非议,再者,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有她主持后宫,臣妾才能安心。”
陵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太后榻前的脚踏上绣着的金色牡丹,那牡丹绣工繁复华丽,彰显着皇家尊贵,她愈发谨慎措辞,不敢有丝毫僭越。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哼,你这丫头,心思倒也细密。哀家且问你,这协理六宫的时日里,可曾遇到什么难处?又或是,动过什么别的心思?”
陵容闻言,扑通一声跪地,惶恐道:“太后明鉴,臣妾绝无半分其他的心思,一心只为皇上和太后着想。这期间,臣妾虽尽力协调各方,可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臣妾实在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盼着能早日卸下这重担。”
说着,陵容眼眶泛红,几滴泪珠滚落,浸湿了殿前的地砖。她深知此刻演技至关重要,必须让太后看到自己的“真心”。
太后审视着陵容,良久,才缓缓开口:“罢了,看你这般模样,哀家若是强留,倒显得不近人情。既如此,这协理之权,哀家便收回了。不过,日后后宫若有什么需要,你也得帮衬着,莫要置身事外。”
陵容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感恩戴德之色:“多谢太后成全,臣妾定当为后宫安稳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后微微点头:“去吧,好生歇着。”
陵容退出慈宁宫,脚步轻盈了些许,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这一场权力的周旋,总算是全身而退。然而,她深知,后宫的争斗从未停歇,今日虽摆脱了协理六宫的风险,明日又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回宫路上,陵容望着宫墙旁的春花,思绪万千。
这娇艳的花朵,在这深宫中,虽绽放一时,却随时可能被风雨摧残。就如同她自己,在这权谋倾轧的后宫,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寻得一丝生机。
她暗暗握紧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都要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而此时的长春宫,皇后正对着铜镜,卸下凤冠,镜中的面容透着几分憔悴与不甘。
她怎会不知陵容今日前来的真正用意,只是在这敏感时期,她不得不隐忍。如今,陵容虽归还了协理之权,可她心中清楚,这后宫的暗流依旧汹涌,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守护住自己的后位,确保皇后的尊荣与威严。
慈宁宫的太后,依旧端坐在凤榻之上,闭目沉思。
她看似放权,实则对后宫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陵容的聪慧与谨慎,她看在眼里,可后宫的平衡,她必须维持。
今日之事,不过是后宫权谋大戏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往后,还有更多的纷争等待着她们去面对,而这巍峨的紫禁城,也将继续见证着后宫女子们的悲欢离合、生死荣辱。
回到宫中,倾心略有不解,询问道:“娘娘,咱们其实不必归还协理六宫之权的,毕竟咱们有太后的……”
“太后的支持是吗?”不等倾心说完,陵容道,“后宫之中,若全依仗他人,那跟他人的走狗便无半分区别。”
陵容望向殿外,口中喃喃道:“这种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不如主动送出,省的成为自己的烫手山芋。”
陵容说罢,忽而冷笑道:“贵妃都去了,也不忘给后宫留下如此大的礼物。”
倾心宽慰道:“娘娘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六宫还要去向太后请安。”
“好。”陵容答应道,在倾心的搀扶下向寝殿走去。
圣心初愈,边患谋筹
紫禁城的上空,晨光熹微,驱散了连日来笼罩着的阴霾。
宫墙内,柳丝抽芽,繁花初绽,似是知晓了帝王的康复,也悄悄展露出几分生机。养心殿内,金丝楠木的窗棂透进缕缕光线,洒在金砖地上,映出一片斑驳光影。
弘历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御案之后,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彰显着帝王的威严。
几日的调养,让他面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眉眼间仍透着几分病后的疲惫。御案之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层层叠叠,仿若一道道待解的难题,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伸手翻开一本奏折,刚看几行,眉头便微微皱起。这些日子因疥疮卧病在床,朝堂诸事耽搁,如今这如山的奏折,桩桩件件皆是关乎大清国运的大事,不容有丝毫懈怠。
“皇上,老臣张廷玉求见。”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禀声。
“宣。”弘历放下奏折,坐直身子,目光投向殿门。
张廷玉身着朝服,步伐沉稳地走进养心殿。他虽已年迈,脊背却依旧挺直,花白的胡须在胸前飘动,眼神中透着历经宦海沉浮后的睿智与沉稳。
行至殿中,张廷玉撩起朝服下摆,跪地行礼:“臣张廷玉叩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张爱卿平身,赐座。”弘历抬手示意。
“谢皇上。”张廷玉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微微欠身。
“张爱卿,朕这一病,耽搁许久,如今朝堂局势如何,你且细细说来。”弘历目光凝视着张廷玉,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张廷玉微微皱眉,面露忧色:“皇上,如今边疆局势吃紧。鞑靼、葛尔丹两部贼子趁我朝内乱之际,竟妄图叛乱,他们四处烧杀抢掠,滋扰我大清边境百姓,还大言不惭,向朝廷索要钱财与疆土,实在是狂妄至极,其行径令人发指!”
说到此处,张廷玉眼中满是愤慨,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弘历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龙颜大怒,猛地一拍御案:“哼!这些蛮夷之辈,好大的胆子,朕的江山岂容他们如此肆意践踏!”
桌上的茶盏被震得晃动,茶水溅出几滴,洇湿了奏折一角。
张廷玉见状,忙起身跪地,低头道:“皇上息怒,如今我大清虽国力昌盛,但此番疥癣之疾,致使朝廷诸事延误,加之这两部贼子早有预谋,勾结串通,一时间,我军若贸然出击,恐难以速战速决,还会损耗大量兵力、物力,于我大清不利啊。”
弘历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怒不可遏。
他怎会不知张廷玉所言属实,只是这等屈辱,让他身为帝王的自尊心深受打击。
良久,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缓缓开口:“张爱卿所言,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这般隐忍,朕实在是心有不甘。”
张廷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弘历:“皇上,臣明白您的心思。当下,为今之计,不妨先与他们谈和,暂稳住局势,也好为我大清争取些时日,整军备战。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将他们剿灭,扬我大清国威!”
弘历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凝视着殿外的天空,心中权衡利弊。
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也只能如此。张爱卿,这谈和之事,便交由你去操办,务必小心谨慎,莫要失了我大清的颜面。”
“臣遵旨。”
张廷玉领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深知,这谈和之路,荆棘密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为了大清江山,他唯有殚精竭虑,全力以赴。
“张爱卿,你且退下,朕还有一事要安排。”弘历抬手示意。
“是,臣告退。”张廷玉行礼后,缓缓退出养心殿。
弘历目光冷峻,唤来太监:“传富察傅恒、讷亲、阿里衮进宫见朕。”
“嗻!”太监领命而去。
不多时,富察傅恒、讷亲、阿里衮三人匆匆赶来。
富察傅恒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一身戎装尽显英武之气;讷亲神情冷峻,目光深邃,透着几分沉稳与干练;阿里衮体格魁梧,满脸胡须,散发着豪迈的气息。
三人入殿后,跪地行礼:“臣等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弘历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威严。
“谢皇上。”三人起身,站成一排,等候旨意。
“诸位爱卿,想必你们也听闻了边疆之事。
如今鞑靼、葛尔丹叛乱,虽暂时谈和,然朕不得不防。朕命你们三人统率军队,即刻整军备战,加强边防巡查,务必做到有备无患。
若那贼子胆敢再生事端,朕要你们能随时出击,护我大清疆土,保我百姓安宁!”
弘历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若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间。
富察傅恒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臣遵旨!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哪怕肝脑涂地,也要将那些贼子挡在国门之外!”
言辞恳切,眼中透着决然。
讷亲微微点头,沉声道:“皇上英明,臣等定当同心协力,严守边防。只是这谈和期间,臣等行动需多加谨慎,以免给贼子可乘之机。”
阿里衮也高声应道:“皇上,俺们满洲男儿,最不怕的就是打仗!有俺们在,那些鞑靼、葛尔丹的鼠辈,休想动我大清一分一毫!”
说罢,用力拍了拍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弘历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有诸位爱卿这番忠心,朕心甚慰。起来吧,此事关乎大清存亡,务必用心。”
“是,臣等告退。”三人行礼后,退出养心殿。
待众人离去,弘历重新坐回御案后,望着堆积的奏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边患,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他深知,大清此刻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而他,作为大清的帝王,必须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力挽狂澜,守护祖宗基业。
此后数日,张廷玉忙于穿梭各国之间,与鞑靼、葛尔丹的使者周旋。
每一次谈判,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言语之间,暗藏玄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对方的圈套。
张廷玉凭借着多年的外交经验和卓越的智谋,一次次巧妙化解危机,为大清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富察傅恒、讷亲、阿里衮三人则在边疆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他们日夜操练士兵,检查军备,加固城防。士兵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喊杀声震天,士气高昂。他们深知,此刻的刻苦训练,是为了日后在战场上能多一分胜算,保家卫国,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养心殿内,弘历每日依旧审阅奏折至深夜。
他仔细斟酌每一份奏折中的建议,权衡利弊,力求做出最明智的决策。
灯光摇曳,映照着他疲惫却坚毅的面容。他不时起身,走到殿内的舆图前,凝视着大清的疆土,眼中满是忧虑与坚定。
一日深夜,张廷玉求见。他面带倦容,眼中却透着几分欣喜:“皇上,臣不负圣恩,经过多日谈判,鞑靼、葛尔丹两部暂且同意退兵,维持现状,只是……”张廷玉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张爱卿但说无妨。”弘历心头一紧,目光急切地望着张廷玉。
“只是他们提出,要我朝每年给予一定数量的财物,作为‘安抚费’,还要求开放几处边境贸易口岸,臣……”张廷玉低头,声音略显无奈。
弘历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手握拳,在殿内来回踱步:“岂有此理!这些贼子,得寸进尺,简直是欺人太甚!”
张廷玉忙跪地请罪:“皇上息怒,臣知此举有辱国体,但当下我大清实在无力再战,若不答应,他们恐会即刻撕毁和约,再度兴兵,还望皇上三思啊。”
弘历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长叹一声:“罢了,张爱卿,你起来吧。朕知道你已尽力,此事朕且应下,权当是缓兵之计。”
“谢皇上。”张廷玉起身,心中暗自庆幸皇上的英明与隐忍。
“不过,张爱卿,这‘安抚费’断不能轻易给他们,需与他们讨价还价,尽量压低数额,贸易口岸的开放,也要严格限制货物种类与往来人员,莫要让他们钻了空子。”弘历目光冷峻,语气坚定。
“臣遵旨,臣定当妥善安排。”张廷玉领命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清在弘历的殚精竭虑下,逐渐稳住了局势。边疆的军队枕戈待旦,时刻防范着敌人的反扑;朝堂之上,大臣们齐心协力,共商国事,为大清的复兴出谋划策。
而弘历,这位年轻的帝王,在经历了病痛与边患的双重考验后,愈发成熟、坚毅,他深知,前方的道路依旧崎岖,但只要心怀壮志,励精图治,大清必将迎来曙光,重现盛世辉煌。
在这紫禁城的宫墙之内,权谋与智慧交织,忠诚与背叛并存,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博弈,都关乎着大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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