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儿没忙完呢。”朱玉笙要捂他凑过来的嘴,却被他在手心亲了好几口,眼神里全是多日未曾纾解的欲念:“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能顶得过陪夫君?”
“不行啊,我的肚子……”成婚数年,男人热情依旧不减,有时候朱玉笙都觉得不可思议。
旁的男子,在夫人怀第一胎的时候,说不得都已经纳妾收房了。
她家这位偷袭成功,逮着机会吻得她嘴唇发麻,这才在她耳边笑着低语:“我问过府医了,夫人怀孕已有四月,胎象稳固,适当的同房反而有益孕妇身心。放心,我会轻柔些。”
朱玉笙瞠目结舌:“你问府医这事儿?”
怀卫静之时,他在蜀中也是极忙,整个孕期两人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当时也忙,更不曾问过丈夫,此时仍不住追问:“那怀着静儿之时……”
卫大人在此事之上显然面皮不是一般的厚度,泰然自若道:“人之大伦有何可害羞之处?怀着静儿之时,自然也问过当地的妇科圣手,不然要是闹出事儿来怎么办?为着稳妥,还是问过大夫的好。”
朱玉笙满面羞红:“所以……所以你每日让府医来请脉,不是为着我的身体跟肚里的孩子,而是为着你……为着你……”
卫大人大呼冤枉:“夫人可是要冤死我不成?为夫又不是禽兽,只顾着自己快活!自然是妻儿更为重要。”他还倒打一耙:“再说这事儿又不单是为夫得趣,于夫人来说也是好事儿,难道……夫人便不想?”
迎接他的是夫人的一巴掌。
卫大人故作狰狞状:“悍妇,竟敢对夫君动粗,看为夫不好生收拾你?!”一言已毕便吻了下来。
次日,朱玉笙从沉睡中醒来,卫灏早已不见身影。
她心情愉悦起床梳洗,坐在妆台前挑首饰之时,一眼瞥见自己眉眼含春,妩媚不已,想起昨晚的荒唐只觉得面上作烧,不由捂着脸儿偷笑起来。
新雁替她梳头,由衷为她高兴:“姑娘如今的日子,可比蜜糖还甜呢。”
她从小跟着朱玉笙,眼见得她吃苦受罪,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后来遇上卫灏,终于拨云见日。
朱玉笙打趣道:“也不能光我的日子甜着,让你一个人苦着。我想过了,过几日便择个吉日,替你把婚事办了。”
新雁如今已然双十年华,正是嫁杏之期。
她瞪大眼睛:“姑娘——”这事儿也太过突然,从来没听自家姑娘提过此事。
朱玉笙眨眨眼:“你家姑娘我又不傻,这几年在蜀中,元志虎可没少给你送东西吧?他那点月银,全都花在你身上了吧?”
新雁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陪嫁丫头,后面买回来的几个自然比不上与她的情份。
元志虎虽然是一根筋,但这样的人没什么曲里拐弯的肠子,也不知几时瞧中了新雁,等到朱玉笙瞧出端倪,自家这傻丫头已经吃了人家不少点心了。
新雁还想装傻:“元大哥……是待我挺好,可那不是因为姑娘的缘故嘛。别人也待我挺好……”
“哦——”朱玉笙拖长了音调:“那我知道了,原来你中意的不是元志虎,是卢登啊?那我回头便问问卢登,愿不愿意娶你?”
新雁顿时急了:“姑娘,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卢大哥有喜欢的人……”
“哦,卢登不行,那就潮生吧,我瞧着这小子腿脚麻利人也体贴,性子也温柔,模样也俊俏,你觉得呢?”
“姑娘——”新雁羞恼不已:“您就会打趣我!”扭身跑了。
朱玉笙扬声道:“别急啊,回京之前元志虎亲自来跟我提亲,你回头问问他聘礼备下了没?”
新雁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朱玉笙收拾妥当,吃过早饭,去向婆母请安之时,带上了一堆帖子,向她请教京中宴客的规矩。
有柴娴君细细分说教导,再加上孕中无聊的卢明月数次陪伴,朱玉笙也适当走动了几家宴席,算是在京中社交圈亮过相了。
朱玉笙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出身,在京中权贵宴席的圈子里多多少少会受到冷遇,结果去过几次之后发现,所到之处皆是夸赞之声,从她的容貌夸到了衣衫首饰,更无人提及她的正牌婆婆端慧公主,更有夸她夫妻恩爱的,几乎无人给她难堪,让她深切体会了一把“夫荣妻贵”。
唯独有两家夫人说话带些酸味,朱玉笙咂摸出些味道不对,还未曾开口,便被主人家挡回了。
下次去别家,便不见那两位夫人。
后来听卢明月谈起,好像是陈年旧怨,当年卫大人在大理寺铁面无私,这两家家中子弟犯事求上门去,重礼没送出去,连带着判得更重,可不得罪了人嘛。
过去数年,许多人家都忘了此事。
原本也无人提及,谁知偏偏这两家夫人见到朱玉笙在宴席间无限风光,多少人都捧着,心中气愤不过这才阴阳两句,下次宴会主家便不敢再相请了。
卢明月事后提起来,笑不可抑:“嫂嫂是不知道,京里那些贵妇人们表面正襟危坐,一个个堪比礼仪典范,实则背后哪个不八卦。当着你的面儿他们不敢说,背后不知道有多羡慕你。都说嫂嫂命好,出身普通运气却是无人能及。义兄不过去江州办一次案子,便能结成良缘。”别的话太酸,她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朱玉笙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出来:“是不是背后都猜我用了什么手段套牢了夫君,不是说我有城府便说我有心计?”
卢明月瞪大了眼睛,一副都被你猜中的样子。
朱玉笙大笑,与她成为密友之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实话,当初我还真不敢肖想你义兄。他那样的出身品貌,我哪有胆子敢肖想?心里再倾慕他,也不敢露半个字,哪怕睡着也生怕说出梦话,让人不耻嘲笑。”
卢明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啧啧摇头:“嫂嫂这般人物,竟还有如此自卑之时。说句不好听的话,义兄那人虽模样生得好,但缺陷也很明显啊。谁人不知公主性格跋扈骄横,谁家给女儿挑婆家,也生怕婆婆难伺候。当初公主府伸出橄榄枝,我心里都愁死了,还好义兄有了心上人。再说义兄本人……以前冷得像冰块,也就只有你能受得了。”
她忽凑近了小声问:“好嫂嫂,你是如何把义兄捂热的?他前儿跟我碰面,竟然还朝我笑了一下,吓得我腹中孩儿都惊跳起来,真是性格大改呀。”
朱玉笙笑着去捶她,没想到这丫头脸皮奇厚胆子奇大,竟然一挺孕肚:“来来来——”大有你有胆子就朝我肚子上来两下的无赖气势。
“你呀!也就谢聪受得了!”朱玉笙半道改捶为掐,在她的芙蓉面上掐了一记:“你再胡乱编排,回头我就让你义兄收拾你!”
“你当我怕呀?”卢明月如今可是半点不再怕卫灏,好歹还有个朱玉笙在前面顶着。
他们夫妻恩爱,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
她告辞出来,在门口碰上了卫灏,也不知道他是刚下衙回来,还是回来一会了。
卢明月刚说完义兄坏话,心虚无比,打过招呼赶紧开溜。
门口的卫灏也没说什么,稍停才进去,摸着朱玉笙微微隆起的肚子问:“二宝今儿可乖?”
朱玉笙摸着肚子含笑点头:“今儿在肚里跳了两回,不过都不厉害。”
她话说得太满,从那日之后,肚里的孩子倒好似领会错了亲娘的意思,只当亲娘嫌弃它在肚里爱睡,跳得不够欢实,此后一日比一日跳得凶,让柴娴君看了也要猜测:“这胎不会是小子吧,怎跳的这般厉害?”
卫山川怕儿媳妇有压力,开口道:“姑娘若是个活泼性子,自也跳得厉害。”
柴娴君便回过味来,笑道:“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无论闺女小子都好,都是孝顺孩子。”
赶上宫里中秋夜宴,请了重臣携家眷出席,朱玉笙便跟着卫灏进宫。
他们入宫为时尚早,卫灏便道:“皇后娘娘念叨过好几次,要让我带你进宫一叙,我都以你怀孕辛苦为由推了。今儿是无论如何也推不了了,正好趁着尚未开宴之时,咱们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吧。”
他牵着朱玉笙的手,稳稳走在宫道上,放慢了脚步以迁就她的速度。
来往宫人见到,纷纷行礼。
朱玉笙侧头扫一眼他的侧颜,男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柔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忽感慨道:“我头一次进宫,心里不知道有多惶恐,从来也没敢想过,有一天还能进宫。”
夫妻数年,两人早已心心相印,他猜出她还有未尽之语:“现在呢?”
朱玉笙注视着他的眼睛,笑意温柔:“现在无论走到哪里,我好像再也不惶恐了。”她用力握了下丈夫的手:“因为有你。”
被深爱、被偏宠、被捧在掌心呵护、尝过了恩爱甜蜜的滋味,知道有人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后,哪怕是去见中宫娘娘,她也不再忐忑难安。
数月之后,新雁出嫁当日,府中主院张灯结彩。
朱玉笙挺着大肚子为新雁备了厚厚一份嫁妆,销了她的奴籍,送她上了花轿。
卢登在城内置办了一座小小的宅子迎娶新妇,府中侍卫们结伴去吃喜酒。
花轿前脚刚出卫府大门,后脚朱玉笙便肚子发紧,有发动的迹象。
她捂着肚子扶着门框站在原地,一时失声。
随侍在侧的丫环见得她情形似有不对,连声追问:“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正说着羊水已经破了。
紧跟着府里兵荒马乱,早半个月请来的产婆就位,有婆子抬了软兜过来,将人送进早就预备好的产房,紧接着通知后院的柴娴君跟卫山川。
得益于朱玉笙从怀孕之后便到处走动的好习惯,这胎生的极顺,等到卫大人踩着彩霞满天回府,刚进正院的门,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院子里,柴娴君大喜过望:“生了生了!”
怕吓到小孙女,卫山川抱着卫静在别处,她隔着窗户追问:“蔡妈妈,里面都好?”
卫大人一脚踏进主院,还有一只脚半边身子还在外面,便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呆立当场,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功夫,有丫环从里面出来,笑道:“恭喜老夫人,是个哥儿,白白胖胖,母子均安!”抬头见到卫灏,忙道:“恭贺大人,喜添麟儿!”
卫灏长出了一口气,几步赶了过去,连忙问:“笙儿可好?”
丫环道:“蔡妈妈说,夫人这一胎生得极顺,也没受罪,大人不必担心。”
稍晚些时间,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产房打扫干净,卫灏终于得以获准进去探视,见到躺在床上的妻子,还有旁边小小包裹里的儿子,满心激动握住了妻子的手:“笙儿,你受苦了!”
朱玉笙紧握着他的手,虽疲惫却满心欢喜:“夫君,咱们儿女双全了!”
重活一世,她从不敢奢望过能如此美满。
可到底,命运眷顾着她,让她在吃尽了苦头之后,终于尝到了甜头,二婚得嫁良缘,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是,往后咱们也是儿女双全了!”卫灏在她汗湿的额头落下一吻。
朱玉笙缓缓而笑。
忽听得门口有道清脆的声音:“弟弟在哪里?爹爹,我也要亲亲!”
夫妻俩相视而笑。
卫灏招手:“静儿,快过来瞧瞧弟弟。”
小小身影踢踢踏踏走了过来,先是凑过来在朱玉笙额头也亲了一记,然后扭头细细去瞧包裹里的弟弟,叽叽咕咕说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在小丫头的喧闹声中,朱玉笙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梦里,也有温热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往后余生,再无阴霾。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