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地牢,守卫看到他那一刻差点没认出来。
“见过落清殿下。”
幸隐言微微向他点了下头,“带我去岱钦的牢房。”
见他人迟疑,他拿出了一块令牌,守卫见状没敢耽误,带领他进了地牢。
岱钦躺在床上,听着声音动都懒得动一下,声音慵懒的说道:“陛下这是想好了?”
“岱钦,好久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岱钦身子一僵,不敢转过身。
幸隐言看着他的背影又道:“夜晚叨扰有些冒昧,还望不要见怪。”
岱钦微微动了动身体,没有说话。
幸隐言又道:“能起来谈谈吗?”
岱钦心怀愧疚自然是不敢面对他,渐渐的他手心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岱钦,你不记得我吗?”幸隐言声音带着重病后的虚弱,病微微的。
岱钦喉咙有些发紧,几经想开口,却发现没有声带似的。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道:“记,记得。”
幸隐言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哄骗孩子似的,“岱钦,我不曾怪你,你不用觉得无颜面对我。”
躺在草堆上背影动了一下。
幸隐言又耐心的劝说道,“起来吧。”
话落,躺着人才慢慢从草堆上缓慢的起身,他低着头走向木桌,在距离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过来坐。”
“不,不用了。”他缩着身子,窘迫得像做错事的孩子。
幸隐言也不强求,“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仔细听。”
“我会让许怀君答应你提的要求。”
闻言,岱钦低垂的眼眸稍稍流露出亮光,随后头又更低了。
紧接着幸隐言话锋一转,“但你也得保证,只要你在位期间就不得冒犯大绥国土,不求你效忠,但求安分守己。”
岱钦听完,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这一看犹如晴天的霹雳直冲冲的从他天灵盖劈了下去,令他石化在原地。
心似乎被绞在了一起,让他窒息,犹如漫天乌云笼罩晴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微微张着嘴,双唇颤抖成筛子,“我……”
说什么?他还有什么资格解释。
幸隐言见他这般,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有些形秽,“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实难看……”
“不是的……”岱钦慌忙的想解释什么,他目光闪躲着,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你不是的……”
幸新言静静地看着他,任他在原地慌了许久,岱钦说到最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美人哥哥,真的对不起。”
这一举动把幸隐言吓得不轻,他慌忙起身,只是没想到用力有些过头,刚站起来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
他手撑住了桌子才没倒下去。
眩晕感还没消下去,他慌乱的走到了岱钦身前,想要把人扶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快起来。”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具备正常的力量,和岱钦比起来他简直不值一提。
跪在地上的人纹丝不动,幸隐言身体体力开始变得有些不支,渐渐额头上多了着密集的细汗。
岱钦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哭诉着说道,“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是故意拖着解药不给你,我只是怕……”
“我只是怕……”
说到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堪,剩下的话如同鱼刺卡喉,难以启齿。
幸隐言怎会不明白,对方怕的是什么,怕他会把解药转手给许怀君,怕他会联合许怀君一起算计他。
“我理解,你先起来吧。”他浑身散发着虚汗,微微的喘着粗气。
岱钦依旧像做座沉稳的大山,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美人哥哥,你是不是恨极了我?可这是我唯一保命的东西,我,我身后并不是我一个人。”
幸隐言只觉得的胸口像堵上了什么东西,头晕脑涨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太吵了。
“我并没有怪你,你快起来……”他话刚说完,控制不住的咳了两声,只是没想到这一咳,像是触发了机关,怎么也停不下来。
“咳咳咳咳……”
“美人哥哥,你别激动。”他立马站了起来,扶着他坐了下来。
剧烈的咳嗽声,充斥着整个牢房,恨不得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好。
他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憋回去。没有生人气息的脸咳得通红,眼角泛起了痛苦的生理泪水。
岱钦给他倒了一杯水喂给了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幸隐言极力忍了一会,才慢慢缓了回道。“谢谢。”
“美人哥哥,我现在把解药给你。”岱钦说着就摸索着身子。
幸隐言打断了,“不用,你现在把这个契约看了。”
“咳咳……然后留名画押。”
岱钦停住了手,幸隐言拉着他坐了下来,“看吧。”
岱钦很不自然的拿起木桌上的薄纸。这份契约的内容和他向许怀君说的并无二致。
很公平。
“美人哥哥,这是我向许怀君的提的条件,你怎么知道?”他说完,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幸隐言拖着虚弱的身体,强撑着精神,“他没有和我说什么,也不用和我说什么。”
岱钦沉默了,不止许怀君多疑,他也是同样的。
真是虚伪至极。
幸隐言看着发呆的他,出声把他的情绪拉了回来,他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许怀君运气不佳,中了你一箭。”
“他的性命算是落在你手里,你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可许怀君的性子我清楚,他哪怕不要解药,也会誓死把你们铲除。”
他说完,顿了顿,思绪也飘向了远方,“可后来不一样了,我也中毒了,你的筹码又多了。”
“可岱钦你也清楚,一旦我和许怀君其中一个死了,你和你子民也会全部丧命陪葬。”
“你觉得值吗?”
岱钦被他说的哑口无声,手里的契约被他捏的发皱。
“其实不管你交不交出解药,结果都逃不了一死,现在的你和一只纸老虎没有什么区别。”
岱钦微微转头看向他,对上他的眼睛,以前那双桃眼含情的眸子已经不复存在。
早已被病痛煎熬的不成样子,眼周皮肤松弛青黑,没了任何神韵。
纵使这样,他的一切似乎都能被看穿,无处遁形。
他身上的衣服就如挂上去一般,松垮不堪,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此刻看不得对方,急忙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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