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立刻严肃起来:“大人,使不得!依我朝规矩,凡属匪类,不分主从,都要击杀,且要追罚两代!”
小荣一时无话,官员只能耐心等待。
其实小荣是在用这段时间思索利弊:“这类事情并非孤例,而是大商处于生产尚不发达之时,严刑峻法之下的必然结果。一来因为上层之法太过严苛,有些平民才会更加暴虐。如同燃气进入了大小相连的管道,大管道紧紧封闭走不通,气体就只能从另一头小管道里缓慢泄漏……只是如今,上层可以依靠朝堂殴斗及别的方式来排解压力,而平民退无可退之时又该如何?二来,必须着力发展教育,若是单单细化商法,这涉及到各个阶层的利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发展教育,反对之声不会太响。”
官员不见回答,不解地看着车夫,车夫也只能面露无奈。
小荣缓过神来,掷地有声:“匪类临时相聚,不过两年而已,若是追剿太甚,反而促其同心一体;若是只问首罪,余者必然离心。”
官员紧锁着眉头:“大人所言甚为有理,倘若只以首犯人头加重悬赏,其余皆赦其罪,想必不出几日,匪类必然相斗。”
小荣乐于跟聪明人打交道:“其余人等只是名义上赦罪,还是要处罚。”
官员锁眉道:“既然赦罪,还要处罚,岂不背信?”
小荣解释道:“以赏代罚:我承诺于你,此次必有超出以往之铜贝,你拿一半救济遇害平民之家眷,另一半用以安顿赦罪之匪类,使其从事搬运、守边之苦力……”
官员立刻明悟,他替小荣说道:“大人高明!一者,可使匪类之心安稳,不生害民之举;二者,使其无暇顾及身外,自会无力生事也。”
小荣苦笑:这名官员能想到这两层意思,已经属实不易了。
可他还有补充:“你所言极是,还有一点:依匪类之罪责不同,分别给予三到五年考验期限,期限一到,若无生事者,再全然消除罪名,且任其从事各种活计;若是这几年有娶妻生子者,有家眷病痛者,官府须预备些许财帛,以示慰问。”
随着小荣话音渐落,官员的表情由舒展到紧张:“依大人之见,无非安抚人心,这几事本来无妨,只是,只是……”
他的那点心思,小荣早已洞悉:“可以,即刻给你公文甲骨,上有宰相之名,速速去办!”
见所办之事有人担待,官员自是乐得收获业绩。
于是,车夫凑近车身,接过小荣递送出来的甲骨文书。
官员上前取过文书,特意向车内看了一眼,可他的视线却被帘幕遮挡。
他又恭敬后退几步,将视线放在车辙之处,而几乎就在同时,小荣已经把身前装满甲骨的公文箱挪到了身侧的座位之上。
随着车身轻抖,他自是以为车内还有一人,吓得马上跪倒,就连手上的公文甲骨都差点滑脱。
小荣暗暗发笑:他一定是以为侯雀就在车上。
官员却一点都不轻松,他的内心就如死灰一般。他一边回身看着自己的华车,一边暗想:“方才侍从们来报,只言车内下来一偏胖之人,而宰相瘦弱,不想竟然……是我疏忽也。眼下宰相亲至,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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