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大喜,暗道出门前掷了一下,五子全黑,今日合该我撞大运!

正要催马上前,却见一只硕大的猛禽以令人惊叹的速度俯冲而下,铁钩般的爪子紧紧一握,就将白兔提溜而起,飞向天空。

桓温大怒,起角弓,刚做出拈弓搭箭的姿势,却心中一动,最终止住了。

松柏之间,符宝松了口气。

大难不死的“大雀儿”飞了回来,将白兔踩在地上,已然死透了。

邵勋看了眼那个白衣少年,暗道脑子转得不慢。

司马修祎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下山下众人,捂嘴轻笑。

王蕙晚则像个安静的学生一样,认认真真看到现在。

她听母亲说,但凡这种事,一般都提前有个大致人选范围的,这个白衣少年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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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分,殿中暖意融融,气氛热一一其实有点拘谨。

十名精挑细选的少年郎分次落座,饮完数杯之后。

作陪的丞相王衍、司徒裴邈、太保潘滔、司空刘翰、太尉羊冏之等人轮番出面,借着谈笑的机会,考较众人心性、才学。

正殿侧门后摆了个屏风,微微有些突兀。

符宝拽着蕙晚坐在后面,侧耳倾听。

符宝脸红扑扑的,配上一身洁白的貂裘,颇有几分小儿女的美态。

邵勋入座之前,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又看看满座的公卿子弟、年轻官员,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一一养了十八九岁的女儿,要被人“骗”走了!

不过符宝却很难理解老父亲的感受了,她现在正和蕙晚叽叽喳喳,轻声说个不停。

被强拉过来的蕙晚无奈得很,基本不说话,只听,偶尔给一些自己的看法。

“陈是好像知道我在这里,一直偷偷朝这边看呢。做梦!三天两头逛青楼,

我不会嫁给他的。”

“垣节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太熟了,不好意思。”

“陆新不是在梁县武学么?他比我还小两岁,谁把他叫来的。”

符宝一边偷看,一边说道。

“陆新之父乃陛下门生,于礼来说他比你低一辈,不合适。”王蕙晚突然来了一句。

符宝一呆,还有这说法?父亲也太不讲究了,幸好我没看上陆新。

“羊侍中家的那谁,我忘名字了————”符宝又扭过头去,喃喃道:“太文弱了。”

王蕙晚几乎想走了。

不过就在此时,有宫人绕了一圈,将一叠文稿偷偷送到屏风后。

王蕙晚又来了兴致。

姐妹两人头凑在一起,仔细观看。

方才陛下高兴,令以冬狩为题,当场作诗赋。

一群下午狩猎时表现出众的子弟这会却面色难看,不知所措。

而下午被甩在他们马后吃灰尘的人此时就面露笑容,胸有成竹。

众人写完之后,一一交了上去,先由重臣点评,再呈交御案之上。当然,还抄录了一份送到两位公主身边。

“什么勇士数千,夜逼禽兽?这谁写的?”符宝拿起一份,笑得乐不可支。

“你小声点。”王蕙晚扯了扯符宝,轻声说道。

说完,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完后,捂嘴笑道:“文字质朴了些。”

“猎服葳,翘袖繁鼓-—-,太绮丽了,看着就没有精神。”符宝又拿起一份,看完后连落款名字都没注意,直接放下了。

“辞藻还可以,但意气不足,若能多一些兵戈杀气就好了。”王蕙晚接过一看,点评道。

符宝连翻好几份,最后停下了动作,仔细看着。

王蕙晚瞄了一眼,道:“以猎禽兽比猎贤良,以驱虎狼比驱胡虏。又言冬狩不足夸,勒石燕然方为功。这气度、意境确实高上一筹,谁写的?听起来像是上阵斯杀过,想要建功立业,雄心万丈。”

符宝指了指名字。

王蕙晚一看,轻噢一声,原来是他。

旋又看向符宝,心中有点数了。

总要选一个的,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

说是自择夫婿,那也只是让你在一个较大的范围内自己选罢了。

开过年就二十岁了,不可能再拖延下去。

“唉!”符宝突然叹了口气,道:“阿爷为我操碎了心,诸般宠爱。我也要为阿爷分忧了。他很好,将来若能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一切都值了。”

王蕙晚瞬间沉默。

是啊,无忧无虑了十几年,锦衣玉食,尊荣无比,享受了这么多好处,也要承担自己应尽的那份责任。

片刻之后,有宫人过来,轻声询问一番后,悄然离开。

邵勋喝完一杯酒后,离席更衣,很快就知道了女儿挑中的夫婿。

回到席间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桓温总觉得天子在看他,这让他又惊又喜。

难道真是卢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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