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淮闻言,却是忍不住冷笑道:“你可知道,许安创建的商队,其中有多少原是流民,食不果腹,随时有可能会死亡,正是许安的商队,才让他们能够活下来。至于你说的低买高卖,你可曾真的调查过许安的商队和粮行?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运行的?”
林唐臣冷声说道:“凡是商贾之道,大抵如此。”
吴淮闻言,冷笑道:“大抵如此?原来林大人只要大抵如此,便能够给人定下罪名?如此说来,林大人也是秦桧之流,凡事莫须有就是了。”
林唐臣闻言,登时面红耳赤。秦桧可是大大的奸臣,吴淮将自己跟秦桧相提并论,岂不是也在说自己也是奸臣?
“吴大人,请你谨言慎行。我乃是奉法办事,许安违反朝廷规制,私自行商,乃是实情,按律应该予以严惩。”林唐臣高声说道。
“林大人,所言极是。若是人人都跟许安一般,妄自行商,那朝廷官员岂不是都成了商人了吗?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朝廷?”只见御史王涛上前高声说道,“肯定陛下严惩许安,以为众官员警戒。”
朱元璋坐在御座上,淡淡的看着朝堂上的众臣,忽而看向胡惟庸,沉声问道:“胡惟庸,你怎么看?”
“陛下,以微臣的身份而言,似是不宜发表言论。”胡惟庸轻声说道。他女儿如今正在河内县,无论是赞成与否,不赞成与否,他都不适宜发表观点。
无论是哪种观点,都会受到其他官员的攻讦。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看向汪广洋,接着问道:“你身为右相,对此有什么看法?”
汪广洋上前说道:“陛下,以微臣来看,许安行商终究不合乎朝廷法制,但是念在他初犯,我看训诫一番就是了。至于商队和粮行,并没有关系到百姓生业,也不算是与民争利,只是不可囤积居奇,倒买倒卖就是了。”
林唐臣闻言,登时不满的说道:“汪相此言大谬。许安行商,若是不严加惩处,那至其他官员于何处?难道其他官员也能够行商吗?难道朝廷之上,皆是商贾,汪相亦觉得不过是小事吗?”
王涛亦是上前说道:“林大人所言极是。从古以来,便是农为本,商为末。从来没有商人可以为官的道理,也从来没有官员可以为商的道理。”
这时在官员最后的沈玠却是拿起眼睛瞟了一眼王涛。
他虽然获封为户部员外郎,但终究不是正途出身,平时便受到这些士人的排挤。
尽管王涛所言极为不逊,但他却不敢稍作反驳,否则必是狂风骤雨的唾骂。
“朝堂之上,户部员外郎沈玠,便是商人出身,王大人何以有商人不可以为官的定论?难道你认为是陛下识人不明吗?”吴淮高声说道。
王涛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区区希图侥幸之人,何足挂齿?难道吴大人也愿意走这样的途径吗?”
沈玠原本就想当个鸵鸟,不受到这无妄之灾,结果吴淮却是偏偏要将他拉出来示众。
他原本就是商贾出身,而且还是富商大贾。
他就是靠着家族捐献,才得到了户部员外郎的官职。
虽然他在户部员外郎的任上,勤勤恳恳,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但是他却仍旧是被这些官员们看不起。
在他们看来,沈玠也仍旧是所谓的幸臣。
“陛下,臣以为诸位大臣所言,皆有一定的道理。但臣以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若是任何人都不肯守规矩的话,那岂不是乱套了?军人不服从军规,如何打仗呢?故此臣以为朝廷治国,最重要的自然也是规矩。”费聚忽而开口说道,“朝廷既然不准官员行商,那么全体官员都应该一体遵守。许安仗着自己身为县令,便妄自行商,那么他手底下的县丞呢,主簿呢?难保不会上行下效。他可以不与民争利,但是县丞、主簿呢?他们就一定能够做到不与民争利吗?而且他们身为朝廷官员,若是真的存在倒买倒卖的情况,普通百姓的又能如何呢?因此臣以为,许安的做法绝不可取,陛下应当痛下决心,让朝廷官员一体领遵。”
朱元璋闻言,却是一愣。
费聚虽然被封为平凉侯,是朝廷重臣,但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文化,是个实打实的粗人。
但是朱元璋没想到费聚在朝堂上,竟然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而且这些话还有理有据,完全不像是费聚能够说得出来的口吻。
“平凉侯所言极是,还请陛下对许安进行严惩。”呼啦啦有一半的官员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喊道。
“请陛下下诏严惩。”林唐臣和王涛也再度高声说道。
朱元璋看了众人一眼,眉头紧皱。他自身其实对于商贾并没有多少好感,特别是那些豪商。
尽管他给了沈玠一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职,但其实他对于沈家没有丝毫的待见。
但是许安跟他打了一个赌,要在三年内上交国库两百万两白银。
朱元璋也很清楚,若是没有商队的支撑,想要赚到这么多的白银,有些不现实,尽管许安的脑子里似乎有很多稀奇古怪可以赚钱的玩意儿。
但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两百万两的白银。
有了这些白银之后,他就能够做更多想做的事情。
“父皇。”朱标见状,刚想要给许安辩解,却见到朱元璋摆了摆手,随即站了起来。
“诸位都想要朕严惩许安,这自然是合乎朝廷法度。但朕想要跟诸位臣工问一句,若是诸位三年内可以上缴国库两百万两白银,朕也可以让你们去行商。”朱元璋眼神冷厉的看着底下的朝臣,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若是不能够在三年内上缴两百万两白银,那么你们三族之内,全都夷灭。”
底下的官员,当听到可以行商的时候,心中不免蠢蠢欲动,但是听到要在三年上缴两百万两的白银,而且如果完不成的时候,就将会族灭,这让他们刚刚升起来的一丁点的蠢动又瞬间偃旗息鼓。
费聚听着朱元璋的话,便知道朱元璋没有丝毫想要惩处许安的打算。这是明摆着要偏袒许安。
他原本答应华云龙,要给他的儿子出气。但是现在看来,这气是出不成了。
一个不小心,这板子说不定会打在自己的身上。
朝廷上的争论,许安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在义学中,给里面的学生讲习格物的知识。
“你们知道,为何壶盖会掀起来吗?”许安指着不停翻腾的壶盖,向义学里的学生问道。
烧水壶中,只装了一半的水,但是沸腾后的水蒸气,就能够将壶盖顶开。
“因为水开了。水汽就将壶盖顶开了。”有学生回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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