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沉钧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李涣一眼,笑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长安真的会同意什劳子的赐婚,阿姊也用不着愁成这样。”
有些事,落不到自己身上便体会不到那份为难。
李涣不是殷繁,他既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在爱的人面前卑微如尘是什么感觉。
或许还是能明白一点的,不然当初他就不会极力阻止殷繁去靠近宁枧岁。
可是他现在看到了宁枧岁对殷繁的情意,二人两情相悦,哪怕是为世俗所不容,又有何妨呢?
李涣不懂,以前不懂,现在依旧不懂。
他这一生都在侍奉帝王,从太子府到皇宫,于情爱一道向来没什么念想,比不得赵辛词和殷繁这一对父子。
“所以啊!朕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么耗着!朕,阿姊还有云胡,一起陪长安耗着,直到他想通为止。”
李涣问:“那,若是在大婚前他还想不通呢?难不成还真让殿下和云相成婚?”
闻言,宁沉钧看着手里湘南水患的折子,笑了。
“若是想不通,阿姊自有办法,朕只等着下旨即可。”
长乐宫。
殷繁被天青带进了正殿,里面灯火昏暗,快走到内室的时候才看到四季屏风上映出的一抹伏案疾书的身影。
天青见他停住了脚步,便识趣地退下了,顺便带走了大殿中所有的宫人。
殷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抬步走了进去,绕过屏风看到了半趴在书案上的女子。
伏案确实是伏案,不过疾书……
“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两天都不会见我呢。”
宁枧岁直起身子,一手按着脖颈晃了晃头,看着对面之人的目光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殷繁没有回答,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嘶!我这肩膀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按一按吧。”
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语气,就连眼神都是平静的。
这就是宁枧岁,是乔润修认识的那个宁枧岁,极致的愤怒之后便是极致的冷静,宁枧岁骨子里的血,原本就是冷的。
只是殷繁不知道,听到她说不舒服,下意识地便走了过去,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取代了她自己的手。
“殿下,臣……”
“吱!!……砰!!”
“殿下!”
椅子被粗暴地踹开,书架被撞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掉落了很多书在地上,只是它们主人现在并没有时间去顾及它们。
殷繁被宁枧岁扣着手腕压在书架上亲吻,肩背重重地磕在上面,令他止不住皱起了眉头。
女子的手劲不小,吻是粗暴的,几乎没有任何章法。她无疑是愤怒的,咬的他有些疼。
宁枧岁比他矮半个头,这样压着他有些难吃劲儿,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算不得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薄唇,下颔以及脖颈上,带着泄愤的意味。
桌上的昏暗的烛火摇曳,映着书架前那两颗血淋淋的心,也映着一地杂乱的书籍。
身前之人的颈侧被咬出了血,宁枧岁轻轻地拿唇碰了碰,而后松开了他被自己压在书架上的那只手。
她微微后倾身体,微仰着头看他,眸中一片漆黑,一手去抚他一直紧皱的眉头,一手绕到身后去碰他之前磕在书架上的肩背。
“疼了?”
她勾起的唇角还沾着一点血迹,就那么偏头看过来,眸中的阴沉一览无遗,殷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宁枧岁轻笑一声,拂在男子眉宇间的动作和说话的声音一样,又轻又柔,只是眼中的阴沉却是又暗了一重。
“就得让你疼,不然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疼。”
她放开他,往后靠坐在书案上,敛着眉眼从一旁打开的木匣里拿出那本避火图,随手扔在地上。
“让皇上为我赐婚,亲自去玉绣坊挑选红绸,这些我都忍了。可这避火图要我如何忍?我快要疼死了,你要我如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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