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会生气。

“我去拿一套高领的衣服给你。”

殷繁看着她兀自后知后觉地尴尬,慢慢地眨了眨眼,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一刻了。

殷繁换了一身莲青色的长衫,墨发高束,一张俊脸白皙得过分。

衣服是宁枧岁的,她身形高挑,做衣服又一贯喜欢宽松些,现在穿在殷繁身上刚刚好。

两人一起出现在中院的时候,可是把范文远吓了一跳。

“在下范文远,见过……”

殷繁先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没让他这一拜拜下去,唇角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道。

“今日殷某穿的是常服并非官服,院长只当殷某是个普通人便好。”

范文远内心汗颜,这……这怎么可能啊!

在接手红山书院以前,范文远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职责所在,平日里没少跟这位打交道,敬也好,畏也罢,总归是不可能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位皇帝宠臣的。

“小师叔,殷……殷大人,这边请。”

听到范文远对宁枧岁的称呼,殷繁不解地看向身边之人,宁枧岁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

“说来话长……”

一旁的范文远也笑了,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穿过垂月门,来到常思园中。

他的声音温厚轻缓,带着成熟男子魅力。

“礼不可废,殿下不必过于自谦。从源先生既然在红山书院的家谱上写了您的名字,那殿下就是予正的长辈,这一声师叔,您受得起。”

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宁枧岁再推脱下去就是不识好歹了,她看着不远处四角亭下笑得开怀的老者,低低地笑了一声,道。

“从源先生乃是至慧至善之人。”

从源先生和清岚大师乃是至交啊!

常思园是整个书院风景最好的地方,长桥流水,假山竹林应有尽有。

而今正值春季,万物复苏的时节,到处都洋溢着新生的气息。

看到从源先生和另外几人起身欲行礼,殷繁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先发制人。

“殷某见过几位先生安。”

从源先生了然,这是不打算声张的意思。

宁枧岁和几位先生坐在亭子里讨论今日比试之事,殷繁便和从源先生走到一边说话。

从源先生作为一个读书人,大半辈子都与诗书为伍,当年恩科及第高中榜眼后,便做了这红山书院的院长,一做就是几十年。

他不关心官场的事,但对这位少年得志的殷千岁还是了解几分的,就像是当初的赵辛词一样,哪怕他不刻意去关注,也会有很多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们。

至于提起的内容,无非是阉党乱政,欺压群臣之类的,反正没什么好话。

可他知道,这些话听七分、信三分也就够了,信得多了,就是愚蠢。

“大人此次前来,可是皇上有何旨意?”

从源先生神色肃穆,抬手在花白的胡子上捋了一把,沉声问道。

闻言,殷繁淡笑着回道:“旨意倒是没有,不过先生该知道,皇上对此次红山诗会十分重视,殷某前来不过是为君分忧,并无他意。”

柳叔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红山诗会一向都是科考的导向标,不论是与科考科目类似的比试内容,还是传言的魁首论,都将红山书院置于一个非常的高度,尊贵而又危险。

其实在学子名单里看到云胡这个名字的时候,柳叔瑜就知道今年怕是要大变了。

皇上自登基来一直都被元氏一党制约着,他扶持阉党,扶持寒门,就是为了打破世家独大的僵局。

而今殷繁位极人臣,连带着阉党在朝堂上的地位一升再升,正是破局的最好时机,皇上等这个时机等了整整六年,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好,老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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