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了四个时辰,最后以北戎部鸣金收枪告终。

天黑下来的时候,宁展等人回到了营地,明明是打了胜仗,众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回到营帐,宁展扒了身上的软甲,解开被鲜血染透的衣衫趴在床上,让熊虎给自己上药。

他的后背上被北戎蛮子的弯刀勾了好大一道口子,伤口很深,隐隐可见些许白骨,看起来甚是恐怖。

熊虎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伤药,重新拿了一瓶止血药洒了上去,心下不禁有些愧疚,还是让他伤着了。

“嘶!……多谢熊哥。”

宁展的声音闷在被褥中,不辨喜怒。

“谢个屁。”

熊虎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一仗三十六骑损了小一半的人,大多数死在了马蹄下。

拿步兵对付骑兵?真亏那些人想得出来。

“知道你不痛快。”

熊虎一手托着他的腰让他坐了起来,白布条绕过健壮的胸口在后背上打了个结。

“我也觉着恶心,老东西们不干人事,这也就是看着陆将军不在才敢那么嚣张,拿了鸡毛当令箭。哼!等陆将军回来,老子一定要他们好看!”

前几日东陵那边有了战事,陆元朗带了三个骑去支援,将这边的领兵权交给了几个老副将,没想到他一走这边北戎部就来攻城了,那群老东西居然让战力最差的三个骑去御敌,摆明了是欺负人!

“陆将军何时回来?”

宁展一边拿了干净的衣服往身上穿,一边抬头问道,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大概还得半个月左右吧,你有事找他?”

熊虎把他换下来的血衣扔在床边的木盆里。

“没事,就问问。”

宁展平静地回答,下了床端起木盆便朝外面走去,一旁的熊虎忙一手按住他,一手夺过木盆,声音带了几分斥责。

“我去洗,你上床躺着!都差点让人给劈裂了,还不好好休息!”

这要是以往,熊虎这么一说,宁展顶多说一句“谢熊哥”,也就乖乖去休息了,但这一次他没有道谢,也没有听熊虎的去休息。

“我自己去。熊哥,今晚我就搬回三十六骑的营帐去了,这段时间多谢熊哥照顾。”

他端了木盆就往外走,留熊虎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个意思?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年前那次演武台比试后,熊虎就把宁展当成了最好的兄弟,两人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很快就混熟了,宁展也从三十六骑的营帐里搬了出来,住到了熊虎的帐子里。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这天降的世子爷同熊副将关系好,说什么的都有,但更多还是羡慕,尤其是三十六骑的人。

宁展洗完衣服后便直接回了三十六骑的营帐。

身为整个大营中最弱的一个骑,住的自然也是最差的地方,原本应该二十人住的帐子挤了将近一百人,睡觉都翻不开身,里面的味道自然就不用说了。

刚打了一仗回来,汗味、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还没进去就受不了了。但宁展却像是闻不到一样,端着自己的木盆,穿着一身干爽的衣服,顶着众人复杂的目光一直从最前头走到最后。

“劳驾,我的位置在哪?”

他一进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离他较近的一个中年男子似乎也觉得气氛过于尴尬,随手指了身旁的一点空地。

“这儿。”

“多谢。”

之后,宁展便和中年男子一起走出大帐。

男子是三十六骑的骑长,军户出身,家里老母妻儿俱在,平日里得的军饷几乎都寄回去了。

三十六骑里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参军只为拿命去赚军饷,用来养活家中的妻儿老母,他们不求功名,只求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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