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道:“万物万灵,皆有自己的行为逻辑。蛊师玩蛊,犹如蛇奴驯蛇,依照脾性教罚得当,自然能有所体现。但若是过于违了它们的性子,蛇会咬人,蛊也会反噬。”

红叶点点头,又思索起来:“那你怎么能知道蛊的脾性?”

白树笑道:“那就要靠日积月累的交流和摸索了。就像是人与人的交往,有一见如故的,有日久生情的,不一而论。不过比起人来,蛊还是相对简单的。它们毕竟是虫兽,并没有过于复杂的行为模式。”

红叶回忆道:“当年我与杨一钊受困月华城地宫,也是驱动了碧灵才能侥幸离开。但我每次细想,都想不出所谓驾驭的法门。都说杀意生能操纵碧灵……别看我是杀意生的拥有者,但驾驭碧灵似乎也不那么随心所欲。杀意生于我而言,更像是——更像是一个通讯的工具,是我和杨一钊联结的一种方式。”

白树道:“联结么……陛下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不知陛下还是否记得司药殿的那一场大火?”

红叶道:“自然记得。”

白树道:“当时司药殿大火,陛下为救神照熙教主,不幸坠入火海。当时也是碧灵出现,助陛下逃出生天的,是不是?”

红叶回忆片刻:“对,对。是碧灵。当时我在火海之中失去意识,据杨一钊说,也是碧灵冲破地面,把我们送出来的。当时有很多很多的碧灵——源源不断碧色的飞虫——但遇到火光阳光就会消弭——对,应该就是碧灵。”

白树皱起眉头,思忖良久,方道:“碧灵出现之时,陛下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是么?”

红叶道:“对,当时我已经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树道:“当年我虽然被虫毒所制,可神思却是清晰的……一般来说,蛊主或者宿主有命,也当是有下令的行为,蛊才会有所动作……可陛下当时昏过去了……敢问陛下,冲出地宫之时,陛下可曾召唤碧灵行动?”

红叶摇头道:“当时我又累又饿,又被杨一钊打的昏头昏脑的,人都死半截了,哪儿顾得上想这个。”

白树眼睛一亮:“陛下,我怀疑,这几次碧灵出动皆非出于陛下,而有可能出于杨驸马。”

红叶一怔:“你是说,杨一钊拥有操纵碧灵的能力?”

白树颔首道:“是。综合各方面看,比起陛下,杨驸马显然更像是传统的宿主。他被神星辕灌输了无数碧灵之毒,便与我当年服下虫卵的状况相类似。陛下虽然有乐星华使者为您构筑的毒素屏障,但其毒比起碧灵本身,显然前者才是同宗同源。更何况,司药殿大火,杨使者是主动相救,月神宫崩塌,也是杨使者挺身而出——如果确定两次碧灵出动时,陛下都没有下令,那么便只有杨驸马有这个机会了。”

红叶凝神细思,随即抚掌道:“是呢。当时在月神宫中,我惊了嗜血蝙蝠,是碧灵为他挡了致命一击——还有他被神退思打落水中,也是碧灵相助——在飞星洞穴里,杨一钊失却人性,我拼了命祈祷,碧灵也不曾听从我的差遣,反倒是杨一钊醒来之后——”她笃定道:“看来,杨一钊才是碧灵真正的宿主。但既然他是宿主,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孕育出杀意生呢?——啊,是了。必是紫青铁的缘故。神凌月说过的。神星辕也是知道紫青铁孕育杀意生的关窍,这才携带紫青劫在侧。但当时他还是颉帝,被完颜厉中道劫了,紫青劫就失却了,辗转到了陆敌的手里——没有了紫青劫,就没有紫青铁,便没有办法孕育杀意生,便再也没能进行传承,所以只能苟在西域碧落城里培育势力,同时不断地寻找下一任继任者——一定是他,通过叶菱姜把碧灵送到昀汐的手里,诱导昀汐培育碧灵——昀汐不成,他就想通过云焕扶植杨一钊——因为杨一钊手里有紫青劫——于是他成功了,成功的夺取了杨一钊的身体,重新降临世间——”

她猛地一顿:“可当时神星辕既拥有充盈着碧灵的宿主之躯,也占有了紫青铁——为何他却孕育不出杀意生?”

白树思忖道:“一般来说,若蛊主以自身为宿主蛊母,则宿主在前,蛊胎在后,这是先有母后有子的关系,也是最符合繁衍的规律,与旁无涉。但若是旁人借尸还魂,便等于中途夺取母体。这便牵涉到一个先后顺序。”

红叶惊异道:“先生的意思是——也许在颉帝夺取杨一钊的躯壳之前,杀意生便已在杨一钊体内诞生了?”

白树点头应道:“极有可能。也许当时杀意生还在卵胎阶段,并未生长——所以神星辕和杨驸马皆不知晓此事。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杀意生的主人,归结到根本是属于杨驸马的。神星辕最多算是借用。就像是当时神星辕夺取神凌月教主的杀意生一般。蛊这种生物,靠武力是很难让它臣服的,更多的时候,它会认血缘而非其他。”

红叶道:“那么——如果杀意生在杨一钊体内渐渐生长,神星辕附身于上,岂能不知?他又怎能放过杨一钊,转而附身云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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