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昊帝的心绪却全然不在这之上。

他记得那个言行无状的使臣,言语疯疯癫癫,若不是估计得两国邦交,在他面前大放阙词的人,绝不会活着走出皇城。

他甚至想给拿使臣赏吴羌安上什么罪名,直到将命留在皇城。但他是天子,断不可能这样做。

因为赏吴羌说得,便是事实。

昊帝对于赏吴羌的无礼,愤怒、难堪、欲除之而后快。但有一点,他记得那个使臣说过一句话。

泱泱大国,硕鼠最为致命。

硕鼠呵硕鼠,昊帝冷笑一声。赈灾钱款不翼而飞,说的不就是打这赈灾主义的偷天换日的逆臣!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昊帝叹出这一句,便甩开侍从大步向前走。

硕鼠的典故,还要追溯到始皇帝时。好一个西夏,好一个赏吴羌,竟拿它来戳晟阳的脊梁骨!

雪一连下了好几个时辰还没停,宫苑的雪已经积了约三尺厚了。

魏世安以为皇上这是迁怒了西夏三公主,陪着个笑没说话。

他张口轻轻一念昊帝方才那诗,才多少明白过味来。

硕鼠,才是皇上的心头刺啊!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等魏世安回过神来,昊帝已经走出了老远。明黄的背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渐渐远去,魏世安这才猛然一惊,对着身旁的侍卫说:

“几位大人不必跟去了,皇上想静静。”

侍卫得令,只魏世安拿着一把伞具冲进了那一片茫茫之色。

“……”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渐渐年迈的帝王才转过头。

一回头,就对上魏世安那张菊花似的老脸。

这大总管举着个暖手炉,小心地递上。

“皇上,外头冷,奴才这就陪您回去吧。”

昊帝有意不理他,看魏世安吸着鼻涕被冻得够呛,这才笑骂一句,“你不怕朕说你御前失仪?”

话一出,魏世安知道皇上心里的积郁已经消解了大半。

他上前,伸手掸落了昊帝肩头的积雪,笑答:“奴才这一副样子真真是失礼,还请皇上回了御书房,再说怎么责罚奴才吧。”

这一主一仆,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远了。

“你方才和朕说什么?”

“呃……”魏世安不疑有他,“是昨日西夏三公主来了,说是为了使臣之事谢罪。”

昊帝听到后没有说话,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魏世安知道,皇上这是心里有气。

气总是要发出来了,要不憋在心里可要出大毛病。看来只能先委屈那西夏三公主一段时日了。

魏世安心里多少掂量清楚了。

此后主仆间少不了推心置腹的言语,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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