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载,昊帝三十九年,出现了史册难遇的一次时疫。

其中发生的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在这年正月的一天,扬州府的府兵们发现了一座巨大且豪华的画舫,承载着上百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漂到扬州的玉带河河岸。

那画舫之中猛然爆发处一声惊叫,闻者无一不战栗。

府兵撑着摇摇晃晃的木舟,一靠岸后,便整个人摔倒在岸上,狂吐不止。

等人清醒过来,只反复说着一句话:

“都是死人,都是死人……呕——!”

不到半个时辰,这消息就被传到正在寻欢作乐的高大人一等耳中。

“船上的人,都死了,叫仵作验尸,基本断定……是染上了时疫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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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这天,平京一扫缠绵许久的沉郁,终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朝会。

昊帝端坐于龙椅,百官沉寂。

这场人们盼望许久的雪终于下了,却没有人敢作一首诗来赞颂,也至没有人敢在此时此刻的朝会之上开口。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凝滞的气氛,众人的心思活络起来,群臣神态各异。

“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谁也不会想到,此刻站在风口浪尖之上的,竟是一直以来低调行事的兵部尚书陆焱大人。

昊帝阴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许,“讲。”

“启禀皇上,时疫已经出现以一传多的现象……”那陆大人跪着的姿态更低了,似乎并不想受到来自帝王的迁怒。

一发须皆白的官吏不怒反笑,“瞧陆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从前的鼠疫不会传染么?这样平常的小事情都要和皇上禀报,实在有损圣听呐!”

此人原是江南行省的封疆大吏,因近年年迈,无心顾及江南事务便被朝廷召回。他在南方颇有根基,和平王的交情自然也不浅,此刻只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大人说的不错,下官受教了。但问题在于,没有人查出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被传染上的,”他忧心忡忡向帝王道:

“皇上,以臣掌握的情况,若向今早控制时疫,使天下生民各得其所,目前调派江南的人手远远不够!”

这个兵部尚书陆焱陆大人,便是陆青芜之父。

朝会上针尖对麦芒的对峙,便是分别与太子、平王两方的声讨。

由于时疫一事被使臣赏吴羌暴露于神宫帝王的眼前,江南平王一党已然失去先机。另一方,太子一党趁此机会步步紧逼。

平王想要宁事息人,太子就一定要大张旗鼓地赈灾。

帝王当下便决定:户部即日拨款赈灾。

这一局,是太子赢了。

可太子尚未表露什么时,户部尚书谢眺却先一步站出来:“启禀皇上,先前户部拨出的几项钱款,几乎悉数不知所踪。臣早先命人随粮船护送,可叫人还没跟到扬州,就已经销声匿迹。”

昊帝又惊又怒,“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禀告朕!”

太子听后震惊之余,也向谢眺偷取略有责备的一瞥,似乎不满他竟没有事先商量。

即便如此,太子还是顺着谢眺的话,一针见血地道:“谢大人所说的,怕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掠。”

待朝会散去后,大总管魏世安小心地跟在昊帝身后,想到之前那公主苦苦哀求的样子,心下略过一丝不忍,还是开了口。

“皇上,昨日西夏三公主来过了,是想为使臣酒醉后的莽撞行径谢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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