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_KUN

(54)

蒸汽火车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高铁,确切地说恐怕连春节返乡潮站站停车的临时列车也是望尘莫及,在火车又摇晃了三天的时间,虽然是百无聊赖但也算是相安无事,鸠山美志倒是差遣身边的保镖来请梁湾和齐铁嘴过去用餐,但自从他俩决定就算是以死相逼也不愿意去之后,鸠山美志到也算是识趣的不在招惹他们了。没人找麻烦时间就变得多,显得长了许多,为了找些又去又不烦心的事情,梁湾凭记忆和齐铁嘴、陈皮三个人合伙画了一套简单的扑克牌来苦中作乐,虽说扑克牌这种舶来品很早传入中国,但1931年以前基本都是进口货,仅供租界区的洋人或者留洋回来的太太小姐们玩耍,而且大部分中国人相对还是玩麻将顺手一些,齐铁嘴和陈皮难得有站在一条战线的时候,一致认为还是麻将要好玩一些。

“不是……让我画麻将?!麻将至少136张,你俩也说的出口!”梁湾终于把大小王画完了,顺便又看看齐铁嘴和陈皮手里的牌。“这洋玩意儿倒是好画除了什么桃心就是阿拉伯数字……问题我们又不会玩!陈皮,你,你说是不是……嗯?你这小子怎么临阵倒戈,敢情你现在指望着梁湾,也不至于她说一你不敢二吧!”齐铁嘴十分不满陈皮站在梁湾那一边,把画好的牌丢在桌面上。“既然是消磨时间,自然是简单省力一些得好,这一副扑克我们三个人画了快两天,要是麻将的话估计咱们到了地方,麻将还没做好。”陈皮把手里的扑克牌交到梁湾手上,相处几日下来齐铁嘴和陈皮虽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对付,但也勉强凑合的过去。“扑克牌很简单的……我教你们玩跑得快怎么样!就是想方设法将自己手中的牌尽快打出去。谁先打完所有的牌,谁就赢。大小顺序和之前画的时候讲的一样,凑对子,顺子,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拿到了黑桃Q,我先出。 ”梁湾洗好牌,三个人就开始了游戏时间。

扑克牌这种东西齐铁嘴、陈皮上手很快,大家在一起有输有赢,商量着如何惩罚,时而认真,时而又像是开玩笑,心里的疙瘩似乎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大,直到坐在火车上的第五天的傍晚他们三个人猫在齐铁嘴的房间里炸金花,忽然房间的门被猛地敲了几下,但三个人都正在焦灼在紧张的扑克牌心理战里,全然不在乎到底是谁在敲门,更别说去开门了,门被用力的踹开。“我赢了!”陈皮兴奋的将纸牌摔倒桌面上一脸的春风得意。“切……玩了这么多把,你就赢了一次……有什么好激动!”齐铁嘴用鼻子哼着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站在门口的田中良子看着三个用毛笔点了一脸麻子的三个人,惊愕不已,究竟这三个人是傻呢,还是真的心太大,站在身后的伊达.伍尔夫见他们三个如此,则是笑的前仰后合,举起大拇指竖在梁湾面前,最后才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她。

“梁小姐……齐先生,陈先生,我们到了。你们收拾一下跟我们到前面和鸠山先生汇合商量一下具体事宜吧。”田中良子气不打一出来的压着怒火低声说道。“到了……我怎么没感觉,不过这到处都是树也真看不出什么。”梁湾象征性地用那手绢蹭了两下自己的脸就还给了伊达.伍尔夫,心里是怕上面有什么特殊的药。“太阳都快落山了,总不会让我们现在就去……”齐铁嘴甩了甩袖子,接过陈皮递过来的湿毛巾抹了一把脸。“齐八爷和梁小姐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田中良子等了齐铁嘴一眼,依旧是侧身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哎……算啦,他们又怎么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儿,我们且去看看这老头又在搞什么。”梁湾擦干净脸之后将毛巾还给陈皮,陈皮碰到她的手惊了一下,对着梁湾做了个询问的表情,他可不希望梁湾在事情没了结之前及一命呜呼了,梁湾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她自己早就发现从越来越接近秦岭开始梁湾就低烧不断,也偶尔在晚上高烧,看来秦岭深处的也一定有陨铜,并且这陨铜的磁场辐射范围怕是比之前矿山的要大得多。

看管他们三个人的侍从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真是生怕一个不留心他们三个就逃跑了,殊不知这三个人并没想过逃,带着一脸的无奈被侍从簇拥着向着最前面的车厢走,本想着大概他们会被带到鸠山美志的车厢,但穿过了士兵休息的车厢被直接带下了车,连接着车的竟然是一个木质结构的高台,他们三个人包括伊达.伍尔夫也是一脸惊奇的面面相觑,看来开拔至秦岭厍国古墓是日本人早就做好准备的一件事,但是这高台又是做什么呢?忽然高台旁边的几个地方燃起了火焰,梁湾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齐铁嘴一眼就看出来,这着火点相连的形状是阴阳道最常用的一种阵法,高台的木头柱子上挂着灯心草和苇叶制成粗的如壮汉手臂的白色绳结,上面还贴着写着仅能认出急急如律令的符咒和纸垂,高台中心供着一尊神像,风吹着火焰摆动,影影绰绰他们站的太远看不出那神像是谁。“什么东西还需要绳子围起来……真是丑人多作怪。”陈皮自是一副瞧不上的态度,说罢瞪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田中良子。

“注连绳和上面的纸垂围住那东西,表示那中间供奉的是个神物,这些绳子代表着守护的结界……”齐铁嘴趁人不注意咬破了手指,默念了两句在自己的手心里也画了一个符,最后轻声吐了一个破字。主高台连接着三个木桥像是连接着黑暗深处的某些地方,林子太密了,梁湾就算是用力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远处零星的光点。中间的木桥上远远走来一个穿着日本古装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带着高帽,衣服的尾部拖沓在地上,待他走到近处,旁边的两座桥上缓缓的走来了六个人,腰间挂着红色的缔太鼓亦步亦趋,走到主高台的两侧恭敬的跪下。那穿着像是神官一样的男人走到神像的左前方,开始吟唱一些奇怪的既不像是日语又不想是中文的小调子,合着神乐短笛以及尺八、缔太鼓,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像是神官的男人一手拿着金银扇,一手拿着神乐铃铛摇晃着,围着那神像跳舞。“什么玩意……弄的人头疼……”梁湾揉着太阳穴,持续低烧让她听不得这些规律诡异的声响。

“就是要弄得你头疼……”齐铁嘴轻笑了一下,握紧了拳头,他猜想的事情下一秒就发生了,神像像是被圣光笼罩,从那青灰色的石像中走出一个泛着青光的人影,虚虚实实仿若申明一般,那人像是平安京时期的阴阳师模样,嘴里说着没有一句他们能听懂的日语,最后双手结印,口中继续念念有词,从他宽大的袖口里飞出蓝盈盈的犹如鬼火一般的符咒,飞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没入他们的头顶,梁湾和陈皮吓得向后退了一些却被齐铁嘴生生拽住,见其他日本人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没时间注意他们,齐铁嘴赶忙他用拇指上的鲜血点在他们二人眉心,忽的马上要飞至到梁湾和陈皮面前的蓝色符咒忽然就消失在半空中,而高台上那泛着蓝光的阴阳师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了。“别怕……提高士气的障眼之法而已……你没事吧,感觉比上次下矿山还严重。”齐铁嘴捏了捏梁湾的肩膀,见她面色赤红,脖颈处的红色纹身时隐时现,很是担心。“呼……吓我一跳……真是装神弄鬼的。我没事……”梁湾揉了揉太阳穴,微风拂面山林里的草香气十分提神,她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不少。

此时这场法式接近尾声,那带着面具的男人身后的侍从们帮他将脸上的面具取出,梁湾猜测的果然没错正是鸠山美志那老头子,他微笑着和善的仿若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开始了类似动员大会的演讲,在场的日本人都十分受用,诚惶诚恐的匍匐在他身边,看来那他们真的认为平安京时代的大阴阳师用自己的神力守护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梁湾摇摇头,如果胜利来的这么容易,战争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用神力来鼓吹为自己卖命,鸠山美志的这个阴阳道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他这是想把周围的这些年轻的日本士兵都当做自己的族人送给神树献祭啊,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帝国的荣耀。“阴阳道这种东西本身是源自中国古代的阴阳五行学说,结果传入日本之后却变成了一门对抗自然的咒术系统,成为了日本神道的一部分……说是以阴阳五行针对噩兆施以咒术防患于未然,实际上我看也不过是利用五行风水造了幻象……万变不离其宗,果然被我破了。”齐铁嘴摇了摇头,不过也就是六壬法配合了黄道十二宫,什么式神真也是以讹传讹。

这日本人的道场结束,也不知道德国人的占星又会搞出什么新花样,如今看来倒是也不枉此行。一众人聚在一起展开地图,梁湾粗略的指了指方向,设定了进山的休息节点和明早出发的时间,大家便各自散去休息了。回到车厢他们三个人却没像田中良子所想,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明天的是,而是各自宽心的去睡大觉了,这段日子梁湾、齐铁嘴和陈皮早就利用扑克牌的玩法造了一套只有他们三个人能懂的暗语,并且商量好如何沿路留下记号不被发现,如何拖延行进时间,如果真当他们三个是玩牌,那也是蠢过了头,可对田中良子来说他们玩的纸牌自己检查过,而且他们玩牌时使用的一些术语也是正常的,除了监听器时不时会有杂音,其余还她真的找不出什么异常。翌日清晨,大家整装待发,此时下了车走上高台算是看清楚了昨天道场的全貌只是连接着几幢简易的木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日本人原来也并没有梁湾想的准备的那么充分,她本以为日本人一定是在这里驻扎很久,还担心张日山他们来的时候人手够不够,之前那些士兵从木屋里搬出一些装备,容不得梁湾仔细看,她就被侍从推着向着高台下面走了。

在拖延时间这方面,似乎完全不需要梁湾做什么特别的事,山路难走加上连日的大雨使得土质泥泞疏松,虽然对那些日本士兵来说并不算难事,只是要在这根本没有路的山林里走出一条路行进的确实有些慢。陈皮和齐铁嘴甚至十分好心的帮忙搬石头,同士兵们一起随便的将石头堆在道路的旁边,着实看不出来与其它石堆有什么特别,甚至梁湾也看不出,不过要知道中国南派在园林设计以及风水上讲究错落之美,有些景,有些物,只站在跟前是完全看不出其用意的,齐铁嘴本就在风水堪舆之术上天分极高,更别说他整日里在自家院子经常琢磨园林景观摆设,根本无需用什么刻字,丢石子这种明显又有小儿科的东西留下记号。结合二月红以及张启山、张日山几人观物的特点将看似丑陋嶙峋的石块以及断木乱草堆砌成,在某个角度只有他们才看的明白的字符,甚至他们三人观地的本事哪怕到了近前也知道自己留了什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