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第一个条件,必须给八爷最好的治疗,也许八爷记不好地图,但是他在风水上的造诣今时今日你们这里无人可比,进了秦岭原始丛林大家除了地图,定穴肯定还得指望他。第二个条件,我对日本人不信任,我只信中国人,所以究竟往什么地方走,怎么走,我只会跟你一个人说。最后一个条件,你凑近点把手伸出来……我知道你师娘一直说你还是个孩子,你师父也对你百般忍耐,我觉得你吧,你就是欠教育……”梁湾甩开了陈皮的手,反手将陈皮的手拉扯到自己面前,狠狠的咬了一口,甚至咬出了血。陈皮闷哼一声却没脱开,任凭梁湾的牙齿没入手掌的皮肤,梁湾松开之后靠在他耳边用非常微小的声音说道:“最后一个条件……在见到神树真身前解决掉跟在身边的日本人我就帮你达成你最想达成的愿望。”陈皮微微怔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梁湾会这样说,皱着眉思索了一会,揉了揉自己出血的手,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将梁湾的手托到自己手心里,在她的手掌上蘸着自己的血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殺字。

梁湾自己却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利用别人去制造杀业,但作为佛教徒的她竟然在这一刻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仿佛她此时置身于阿鼻地狱,而周围都是需要超度的恶鬼,殺对他们来说便是地藏菩萨最好的祝福。这跟着感觉走的路虽然未知却让她无比踏实,仿佛这就是她穿越了时间到达此处最终极的目的。她用自己将齐铁嘴、陈皮的命串联在了一起,在目的未达成之前日本人不会伤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至于陈皮能解决多少日本人,她并不担忧,秦岭的厍国遗址中的怪物自然会帮助他们,只需稍加一点偏差便会使这些日本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这就是必须发生的事件又何需担心结果。“那老头是秘密回到中国的,似乎是在日本失势,急需要利用自己对中国的探索事业扳回一城。”陈皮说这些倒不避讳,他们这些人对日本人的态度不需要掩饰,不掩饰反而是最好的保护色。“这趟列车真的不停?看起来很长,他们人很多吧。”梁湾转头看了看门外站岗的日本侍从,都是一些必然要问的话,不如大大方方。

“停不停,我不清楚,车厢一共六节,两节是空的。日本人似乎也很迷信,田中良子说四字不吉利,我猜想空余的两节车厢大概是准备要带挖出来的东西吧。”陈皮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和他想的不同,他以为是青乌子选择了他,如今却深陷困境,被日本人压制。“我一直有个问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梁湾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了,她实在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陈皮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等到了秦岭我再告诉你……我想知道你知道的我会怎么样?等等,不……别告诉我,有些事还是我自己来好。”陈皮自觉梁湾是未来的人,洞悉察觉一定比自己先一步,而自己是如何知道厙国神树,这是自己唯一的优势,总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才能说。“……你自己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要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任,而不是情绪化的推卸给你师父和周边随便一个人。即使丫头没死,红家依旧其乐融融,陈皮的命运也只能由陈皮一个人承担……如果你还有良心,那就还有路。”梁湾知道陈皮并没有告诉鸠山美志和田中良子自己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这对她而言意味着陈皮还算有救。

“我当时一门心思只想把地图抢到手……忽略了,或者说我昏了头,才让这帮日本特务钻了空子。神树究竟能达成什么愿望,他们想的和我们也许并不一样……他们要拿神树做什么,我也并不清楚。”陈皮已经很用力的去斟酌自己所说的话,但却不能保证梁湾完全会意到,总体来说就是说他并没有告诉他们梁湾和齐铁嘴的对话内容。梁湾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侍从敲了敲门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们对面的齐铁嘴醒了,情绪激动地不行,要求梁湾去看看。“我警告你们……我齐铁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我不怕你们砸祠堂,今天我就不怕你们要我的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得逞!”站在过道内都能听到齐铁嘴怒骂的声音,梁湾还是第一次见齐铁嘴发这么大的火,看来齐铁嘴也是个嘴软腿不软的汉子。“八爷……别费劲了,你伤怎么样。”梁湾拉开门走了进去,这个单间两个人还觉得宽敞,他们俩加上准备给齐铁嘴打镇静剂的护士以及侍从便显得十分局促。

“梁湾!你来的正好,你没有答应他们吧!你不能答应他们……这些个日本人比狼还喂不熟,一旦目的达成……”齐铁嘴还想说背后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咬牙切齿发不出声音。“都出去吧……不过警告你们的主子,如果再敢对我们任何一个人用这东西,一个字也别想从我嘴巴里知道!”梁湾低头看了一眼白色铁盘里的几个玻璃药瓶和弯曲变形的针头,上面刻着sedative-hypnotic这种主要成分为氯丙嗪镇静催眠药小剂量可以缓解病人的焦虑情绪,但看吸入针管的计量远远超出正常用量,她从护士手上夺过玻璃注射剂一下子丢到铁盘里,低头看了看架子上放着的沾着血弯曲的针头忽然血气上涌,语气里的冷漠与杀意仿佛要凝结成冰。侍从和护士交头接耳的用日语咕哝了一阵,礼貌的鞠了个躬,便在梁湾和齐铁嘴厌恶的眼神里退出了房间。“……事情这样进行下去,若是日本人……你我都是千古罪人。”齐铁嘴摊了摊手,他虽然知道梁湾是为了救他,却不敢苟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有分寸。”梁湾走到齐铁嘴身边将他身上盖着的衣服掀开,背后的伤口已经被那护士包扎好了,手法还算是利落。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可惜我的罗盘不在身上……还好这祖传五帝钱还没丢。”齐铁嘴龇着牙从自己的袖筒里掏出那常用的几枚旧铜钱,在梁湾面前抖落了抖落,听梁湾用道德经提点自己,人似乎精神了不少。人的行为取法于地地球,而地球的运行之法取决于宇宙,宇宙运行的法则就是道法真谛,道法自然,便是遵从宇宙的运作,不去做违背它的事情顺其自然,泰然应对。这两个人坐在车厢内相顾无言,都陷入自己的沉思,忽而抬起头凝望着对方无奈的笑了起来,“我猜什么南京述职,怕也是日本人搞的鬼……不知道他们几时才能知道咱们被掳走了。也不知道黑爷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到了荷兰也不会说荷兰语,现欧洲的情况也不好……还有陈先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梁湾轻轻叹息靠在床边,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暗沉沉一片,只听得铁轨咔哒咔哒和远处汽笛鸣响。“你还有功夫担心小七和陈先生……咱们俩都羊入虎口了好么,还有那个该死的陈皮,要不是他!若是有那么一天真想看他被佛爷就地正法。”齐铁嘴说起陈皮恨不得一口牙咬碎,气的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他算是……被日本人抓来的,估计受了不少的苦,身上被烙了囚印。估计觉得人多达成愿望的可能性会更高,而且只有活着他想的事情才有可能成真。”梁湾并不想替陈皮辩解,只是不想在需要陈皮时,齐铁嘴的火气生出岔子。“唉……你说这师徒俩怎么想的呢?跟天道过不去,迟早要遭报应受天谴的。不过安全起见你只能当地图………”齐铁嘴略有些担心梁湾的特殊体质以及能力会引发更多的麻烦,他张牙舞爪得形容梁湾因为陨铜身体出现的奇异变化,他自问自己不是张启山,也不是张日山,武力值真的是几乎为零,可他是个爷们儿并且不傻,保护不了梁湾的安全,至少要守住梁湾的秘密。“我明白……放心,我肯定不给他们治病……”梁湾机警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耳朵,办了个鬼脸,齐铁嘴眯着眼瞅了一会,然后瞪大了眼睛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猛个劲儿的点头。

不知不觉也许是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太多精神太过紧张,火车摇晃着让齐铁嘴和梁湾都渐渐的松懈了下来,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侍从轻轻敲门才将他们从睡梦中叫醒。齐铁嘴费力的揉了揉眼睛盯着窗户上观望的侍从,见他嘴里说着日语似乎一霎那被拉回现实,他有些疑惑的,无奈的看着梁湾。“他们请我们去前面餐车用餐。”梁湾去过几次北京东直门一家叫做“牛玄庵”的日料店,老板是东京人,外表看起来是一家贩售牛肉的店,通常接待的客人也都是周边工作的日本人,店员都用日语交流,所以她听得懂一些。“我能不去吗?没胃口……”齐铁嘴想伸懒腰却又被疼痛牵制住了行为。“我叫他们把饭送到你房里。”梁湾打开门一边笔画一边用蹩脚的一些日文单词和侍从交涉。

“他们听得懂一些中文,但是不太会说。你把饭送到八爷包厢里。”陈皮见梁湾出了门便也跟着出来。“梁小姐,鸠山先生请你过去和他一起用餐。”车厢连接处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田中良子换下了一身军服,一身黑色条纹洋装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阴森森的想个巫婆。“我看没这个必要吧!搞这么多花样也不嫌累的慌。”陈皮斜靠在车厢门板上,歪着头对田中良子一副不屑的模样。“没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梁湾轻笑对田中良子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鸠山美志的老头究竟想搞什么鬼,但事到如今都已经是被人架在火上炙烤又何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梁湾和齐铁嘴打了个招呼便独自跟在了田中良子身后离开了休息区的车厢。

暮色千里,暗影沉沉,我在雪国的夜里,看星河璀璨,数尽一池星子,想一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你。梁湾已是二三月我这里的春天却迟迟不来,就好像你久久未归……吴邪在电话里说族长回来了,在雨村一个人,还告诉张日山,张起灵见过梁湾,而当张日山想同张起灵亲自对话时,对方却拒绝了,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去巴乃的念头,可左思右想觉得即使自己去了,张起灵不想和自己说的也依旧不会说。他留意的问了吴邪张起灵是从哪里回来,吴邪回答的有些模糊但他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从哪里去便从那里回来,离开的念头果断因为这句话而彻底打消。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等到她的日出和日落,时间一天天过去,山似乎还是眼前的山,月还是空中的月,等待中的人也还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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