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咯噔”一下,她方才似乎称自己的哥哥为“薛郎”?
她似乎不曾察觉我的审视,自顾自泣道:“金奴自知路上对姐姐多有得罪,只是我阿兄他,确乎是个好人……求你……”
不对!
她的神态语气完全不像在说自己的兄长,倒像是……
我叹口气,我遇上的都是些什么神奇生物?
她紧张地盯着我,小心翼翼又带着乞求。
我正打算再劝她一下,遥遥看到寺院后门处一道素色的身影,忙扯过金奴躲到路边一棵大榆树后。
“阿姊?”
我看向金奴,她眼泡肿肿的,活似个金鱼精,透出一股可怜劲儿。忍不住露出点安慰的笑意,轻声道:“遇见个债主,此人极不好惹,我是绝不能被他看见的……”
金奴偷偷往外瞥了一眼,似是一怔,随后乖乖看向我点了点头。
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个人,对那素袍君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齐齐入到里面去了。
莫非他也在寺院中住下了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阵头疼,再看看身边的薛金奴,依旧一副企盼的神情。头更疼了……
“金奴……其实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阿姊你可以的……我……我看见你跟贵人一起游玩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阿姊,以前是奴不好,那时走投无路我才……这次阿姊若能帮我,奴愿意此生做牛做马,来世衔草结环报答阿姊!”
我滴个乖乖,感情这姑娘从西市就一直跟着我呢?
只是她是怎么认识李愔的?
迎上我狐疑的眼神,她忙解释道:“我……我这两天一直在东城找门路……”
大概是受了什么人指点的,可惜指点不到位,连个没啥实权的小P孩都相信。
我暗忖着,虽说长安城“东贵西富”人尽皆知,但一个从未来过长安的女孩子,在短短不到两天时间里迅速从东城几十个坊里边套出兄长案件的经过,顺带记住了几个“贵人”的脸,这作风是不是太……彪悍了点?
“你可曾找过长安县令?”
“今晨找过。那厮甚是可恨,听闻陛下已经拍板,竟不由分说将我赶了出去!”
我抽抽嘴角,看这姑娘的表情,怕不是想说“陛下甚是可恨”来着吧?这太宗也的确过分,人家忠于职守,他一句话就把人官给撸了,顺带还痛打一顿。这两个处分可都足以要了薛仁方的命——一个读书人,怕是难以扛得过一百大板,便是扛过了,如今已然得罪权贵,又没了官职,要搓扁揉圆还不是随他们。只是可惜了……我看向金奴,依她的性子,卧薪尝胆为兄报仇的事怕也是做的出的。
等等,陛下……陛下怕什么?
我心头一亮,微笑起来。
我扯过金奴,靠着大树坐下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然后道:“这是唯一的方法,别的我也想不到了。”
她眼中含泪,慢慢站起退后几步,对我深深一拜。然后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
“哎……”如今坊门已闭,我还想让她跟我在寺庙住一晚呢……
夕阳下,她的背影透出一股孤独而凄决的气息。
其实……她大概也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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