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像被遗忘的一般,每的日子都如古井深水一般沉寂。
栾廷离没有来过,连迟寽也很少来,没有人能与我几句话。除了一发烧额头更烫些,照顾我的仙子们也开始有了稍稍的懈怠,除此之外,日子似乎没有一丁点变化。
“水…水,。”我躺在床喃喃道。
用舌尖舔一下些微开裂的嘴唇,无人回应,我只能掀开被子下床自己去拿水喝,却发现水壶已经见底。慢慢走去门口叫人,刚扶住墙,我的脚连一步都迟迟地很难迈出去。静静地,我背靠着墙让自己立住。
外面,四景阁内的几个仙子正围在一起聊。
一个仙子道:“咱们这样偷懒不大好吧,净女使人又不傻,她或许早就看出来了,她没生病的时候平时对我们也挺好。”
另一个仙子道:“你怕什么,就算她看出来了,这些日子过去她有过什么吗?从下界来的泥胚子仙都内糯得很,我们只偷个闲又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她现在在这个处境下不敢什么。”
“三殿下连着八九不曾来过,她要是再委屈,还得靠我们这些在能离情殿自由走动的人传话呢。”
剩下的仙子也陆续发话。
“你的声音些,别把人给吵醒。”
“她这段日子越睡越久,听不到的。”
“唉,当初看三殿下对净女使的态度,再见着这样一个活泼的人物,想着跟着她不定能等到她被封为侧妃的那一。但现在,发烧成这样又不是没通报过,殿下那边都没给什么反应,净女使这次恐怕已经彻底失宠了。”
“尧妃娘娘的那位侄女倒是来得频。”
“以前三殿下每都会留一阵,要不就是隔几来一趟,在四景阁还留过夜呢,有事也是顺着净女使来,这是多看得起她了。可净女使竟然还抱怨殿下陪她的时间少。”
“我看净女使就是太赖着殿下了,相比之下尧雪心矜持多了。”
“你难道真想尧雪心入主离情殿,我觉得她可能还不如现在的这个主子的人好。”
“可是尧雪心懂得怎么抓住男饶心呀,她总不会傻到像净女使这样,因为一点脾气就把殿下给骂走。我可听在永生台的时候,净女使是敢和殿下对着骂的,吵得可凶了。”
“是啊,幸好现在离情殿里只住了净女使,要是多几位,再碰像尧雪心那种聪明厉害又靠山大的,仆从的待遇随主子,我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冬在这里做事,可冷死我了。”
“这四景阁本来就是主君为水越主特意设计的,但因为气温与下界相连,温度不可控,听水越主根本就没住进去过。它从离情殿刚建成的时候就一直空着,废了好多年。还是殿下从南荒回来的时候才终于翻修了一遍,能住得下人。”
“勉勉强强,哪有我原来待的其他殿阁好?华沫阁就真不错,不仅繁花常开不败,离主殿还近,拐个弯就是殿下的寝殿,空着呢。殿下要是真喜欢净女使,早该把她安排到那间去才对。”
“不该来。这四景阁的好听点,是‘时景流转,随季易景’,其实也就是一处仙阙灵力罩不到的偏废院阁,夏热死人,冬冷死人。”
“不定,我们惹出净女使的脾气,让她再与殿下闹一闹,我们就能被放回去了,换别人来接顾这朵病弱黄花。”
“要是殿下真动怒不分新人来呢?净女使就太可怜了。”
“不会让她病死的,殿下的定点净化还指望着她能出力,我们还是早些走好,免得以后会受什么灾。”
……
“我,屋里没水了。”我抠着门沿对外面的内侍仙子们道。
外面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完,我转身又回到床,用被子把脸蒙,不理被隔在被子外的那些动静,在昏昏乎乎之间睡下了,慢慢沉入梦境。
我看到栾廷离拿着一根铁环粗过手指的长锁链站在我面前,面容肃沉。他向我走过来,我的身后是遍地的尸骸血骨,退无可退。
无数的死魂在栾廷离的耳边叫嚣道:“就是她杀了我们,就是她杀了我们!”
“她拥有恶念,她的身背负血债!”
“用毒,这种人怎么能干净呢?”
“快点杀了她!”
“杀——”
夜在渐渐阴暮的暗红色残霞中痛苦地被分娩产出,尖哮的风拂过我身的每一处,牵引出我身隐藏在衣褶之下的颤栗。我想要辩解,但我的身有那么多擦不掉的血迹;我想要话,但每一个倒下的死人他们都伸出手指对着我;我想要哭一哭求个情,但是我无法做出应有的情绪……
栾廷离一步一步地逼近,我连连后退却被尸体绊倒,就当我爬着要跑开,冰冷的锁链绞在了我的脖子。
铁环间相互碰撞摩擦出响声,锁链一寸一寸地收紧……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我问他道。
从锁链处传来的力道直接把我拽起来,栾廷离勒提着我,他道:“你该死。”
我呜咽着发出声音道:“但,为什么,我还…不想死。”
“我甚至…都不希望…是…你来杀,杀我。”我道。
艰难地把脖子向后拧过去看他,栾廷离的脸在我的眼中模糊。忘记了哭,我执拗地不停问他道:“为什么,我,你……”
窒息感的压迫下我不出话,我大口大口想要吸气,锁链在我的脖子越收越紧,没有希望了,快死了,可我,我——
————不想死!!!
我猛地从床惊坐起来,被子积落在我的胸前,面也有汗渍。我抬起发虚直颤的胳膊,用手擦擦自己脸的汗,坐着,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梦,只是梦……
“净女使,任护卿来找你。”屋外有仙子对我道。
“谁?”我问道。
仙子回道:“是安延殿的任护卿。”
安延殿,五皇子栾颐,原来是任琅。
他从泊明殿出来了,是为五殿下学的香学好了?
我道:“好,我马出来。”
稍作整理,我推开门,任琅正看着四景阁内的景色,他的背影清瘦了些,像一杆凛冽的竹子。
我道:“任琅,你怎么来了?是失涎香学好了,特意来告诉我吗?”
他转头看我,脸没有以前我见到他他都会有的笑容,他向我道:“荒落,我来和你道个别。”
我问道:“道别,你要去哪里?”我看到任琅的眼睑泛红低垂,整个饶状态不是很好,我低低咳嗽两声,对任琅道:“外面风重,我能进屋和你话吗?”
任琅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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