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她的眼泪,完全是因为心事被戳穿的困窘。就像是突然被税扯掉了遮羞布,所有的不堪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季连婉卿之前一直以为,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具卑贱的身子,只要可以为族人们报仇雪恨,不要了又何妨?可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件事被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心这么疼。
宫婢们上来把饭菜都撤了下去,将洗澡水备好之后,全都低着头默默退了出去--这个女人可真是不识好歹,王想要给她正妃的位置,那是何等的荣尊,她非但不领情也就罢了,甚至还......王的面子,是那么好驳的吗?接下来,就只能说她自求多福了。
硕大的宫殿,很快就只剩下季连婉卿同乐正旻玄两人。
乐正旻玄冷笑:“怎么?不是要报答本王的知遇之恩吗?这之前,不就是你报恩惯用的方式吗?又躲那么远做什么?”
她不是很喜欢他们之间现在这种相处方式吗?现在忸怩作态又是何意?
季连婉卿微微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上前道:“好,王。我现在来为你宽衣。”
说着,季连婉卿伸手攀上了乐正旻玄的腰,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乐正旻玄看着眼前那具瑟瑟发抖的身体,突然一挥手将她甩到乐一边:“滚!”
季连婉卿已经泣不成声,在听到那个“滚”字的时候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应是之后,也不顾摔疼的身体,仓皇退下。
平日里都是同乐正旻玄一起睡在偏阁的,这一下跑出来了,却当真不知自己该去何处。
掌事的宫女太监们看着刚刚被王赶出来,满脸泪痕的季连婉卿,却也都不敢上前搭话,唯恐再触了乐正旻玄的霉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姑娘,虽然王刚刚训话时只言片语也不知道两人中间发生过些什么,但总归她没做什么有理的事情,若不是理亏,有什么好哭的?
本来摄政王的身份等同于储君而又高于储君,同他恩爱过的女子按理都应该记录在彤史之上,然而她在这钟粹宫留宿这么多次,乐正旻玄都不许彤史记录她的名字。
原本,大家都以为,是乐正旻玄的意思,那么王做的事情,他们也不好随意评论,而且在他们心中,王那么做总归有他的道理。可现在对象置换成了季连婉卿,一个女子,那性质就大不一样了。
在他们心里,女子从来都是要以相夫教子为至上的,哪儿有好人家的女子丢了清白,不哭不闹,同那个要了她的男子依旧你侬我侬,却绝对没丝毫要嫁给那男子的意愿的?
这样的,不是红颜祸水,便是勾栏院里那些不要脸的娼妓,嘶--这样的狐狸精,呆在王身边,假以时日,定是要成为祸患的,倒是让王清醒清醒,早日看清了她的嘴脸才是正经,才没人愿意去搭理她。
深秋的夜已经很有几分凉意了,季连婉卿缩了缩身子,漫无目的地在小路上走着,想要等一阵子待乐正旻玄气儿消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不过心里想着事儿,竟然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再抬头时,发现眼前已经是全然陌生的一派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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