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中依稀能看到头戴篾盔,身穿红衲袄的兵卒,在驿站周围的房舍里搜寻着什么。姮芳不想吓着屋里人,可香蒲觉浅,还是被惊醒了,“莫慌,未必就是什么大事。你先去看看楼下驿丞可有提防,我去隔壁房喊了爹爹。”

姮芳心里也是怕的,这一行人里除了瑛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真来了几个歹人,怕是抵抗不住。

很快驿站内的宿客纷纷披着外袍出了房,个个如惊弓之鸟,“可是道上的绿林响马?”

“我看像是水上匪盗。”

驿丞令人守好大门,又上鼓楼张望,隐约看见官军冲进了一间客栈,桌倒凳翻,乌烟瘴气,接着就是一阵短兵相接,“不好,打起来了。”

姮芳只听得外头邑犬群吠,却瞧不仔细,“谁打起来了?”

“小姐你胆子真大,躲都躲不及的事,你还非往外瞅。”

“真要有人闯进来,躲也是躲不过的。”连官驿都敢闯的人,多半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幸好这批人不是。

等犬吠声平静下来,官军捆着几个青面布袍男子从屋舍里出来,“是缉捕逃丁的,大家放心吧,无事,无事,都回去休息吧。”驿丞出来安抚众人。

“魂都吓飞了,如何回去休息。”客人睡意全无,自觉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这都是哪里的逃丁啊,如此兴师动众的。”

“好像是从海门、崇明一带逃窜过来的水兵,躲躲藏藏还是被抓住了。唉,海寇都已经打到松江府了哇。”

“当官的治军不力,下头的望风而逃,这个仗怎么打。”

“我看这些个逃丁就应该都拖回去问斩,留着都是祸害。”

“如此胆小畏战,还不如回家上炕抱媳妇。”说别人总是嘴利,却忘了刚才一个个吓得半死,如缩头乌龟一般。

姮芳看那几个逃丁形销骨立,还没有骆展鹏长得结实,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唾弃,如果是亲人上了战场,或许会期盼他当逃兵,也要活着回来吧!

骆德昌整宿未眠,让下人通知骆四叔来见,次日途经房村驿的时候,骆四叔赶了五十里地,才勉强赶到。

“四弟啊,你若是身边有习武之人,能不能拨给我几个。”

骆四叔愕然:“你连家都不回一趟,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事急从权,也就没顾上。”骆德昌这般只身上京成婚的,说不好听和入赘也没多大区别,亦觉得在亲友面前不大能抬起头来。

骆四叔看穿了他的心思,充满鄙夷道:“习武的我没有,临时雇些拳脚师傅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真遇到险要,那些人能忠心么?”

“我一直在码头上看铺子,遇到那些牛鬼蛇神也就一道保命符。”骆德昌干嘛问,“是什么?”

“不能为之,就敬而远之,离麻烦远一些,麻烦就不会找上门。”骆四叔挂着谄笑,也让骆德昌明白,这个四弟对他的敬重已经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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