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蓉宁就在甲板上叫嚷起来,态度相当骄横,“快把这些刁民拿下,通通关起来。”
巡船上的士卒立刻就用钩镰枪、竹篙等物将追尾的民船捣戳得千疮百孔,船上的乘客桨手几乎全部栽到了水中,“呜呼,救命!”
徐蓉宁则拍手称快,“打得好,这就叫痛打落水狗。”
“小姐,你金枝玉叶的,可别惊着了。”哨长赶紧去劝,这小姑奶奶可是丁参将亲自嘱托给他的。
可徐蓉宁并不领情,“我不是说了么,他们冲撞了我,得统统缉捕起来,赶紧找人啊,都愣着干什么。”
那哨长不得不又招来了帮手,七手八脚去将落水者搭救上来,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造成了其后绵延数里的堵塞,整个过程不啻为一场闹剧。
骆德昌摇头叹息:“徐大人浩然正气,怎么养了个女儿如此娇蛮。”
徐大人主持南直隶秋闱后,又派往山东治理学政,据说景宣帝很喜欢听他说礼,一直兼任翰林院学士。此次赴京朝觐考察,居然被景宣帝强留了下来,看来是要直接入礼部任职了。
以而立之年官居三品,其女徐蓉宁自然有娇蛮的资本,不大会儿闸官领着一位身穿蟒纹曳撒,外罩鱼鳞叶齐腰明甲的将校,居然就是三大太保之一的丁厉。
寿宁侯旗下猛将,笪虎在徐州管洪监闸,曹劼分管扬州营卫,这一位丁厉则为漕运参将,现驻守淮安,这下子都认全了。
那丁厉身材并不威猛,乌黑面膛,一字浓眉,除了佩刀不用却使一条黑湛湛的虎尾铁軮鞭,听闻徐蓉宁受惊,立刻鞭节一抖,如流星般打中了肇事者的脊背,只听“咔嚓”一声,似乎脊柱已然碎裂。
“徐小姐可否解气?”无视那人凄厉的惨叫,丁厉朝徐蓉宁拱手道。
“哈哈,丁统领果真厉害,难怪名字里有个厉字。”徐蓉宁不知是太过天真,还是视人命如草芥,居然还能击掌叫好。
稍有良知者无不掩面叹息,“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权贵啊!”
骆德昌此时也是感慨万千,“道义无存,教女无方,妄为人师。”前不久他还教训过姮芳,学识上须向徐蓉宁看齐,想来现在是后悔的。
隔了半日闸官终于放行,航船缓缓通过天妃闸,却在每个人心头留下一处阴霾。
不知是否受了陈琚先生的影响,姮芳遇事都会想得更深一步,“寿宁侯和徐大人关系如此紧密,莫非私下已经缔结盟约。”
胡善才和顾彬为了逼走邵巡抚,在军饷上做尽了手脚,现在漕运总兵也站到了袁党这边,邵巡抚这是触动了几方的利益,才会如此孤立无援啊!
希望外祖父别被这些污糟事拖累,就算没有任何战功,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好。
***
航船顺着河道北上,由淮扬河道逐渐进入中运河,过桃源、宿迁、邳州,宿在了新安驿。
因为白天太过疲劳,众人都没有心思计较饭食粗陋,油炒乌英花、鸡粥蒲菜就着窝头就混了个半饱。
姮芳一直练习“柳殢云”,身体除了有些酸胀,倒不似香蒲几个累得倒头便睡。于是后半夜,姮芳是第一个被惊醒的,外头火把攒动,喊叫声一片,也不晓得是遭了什么劫。
一咕噜爬起来,姮芳从支起摘窗往外看,“可了不得,这是哪里来的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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