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贺武靠在窗框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小小杏妖,若不是跟凤欢笑的神魂搅在一起,早叫他连根端了,还敢跑到他面前叫嚣。

阿宝面色如土,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你修为非同一般,若是在外面,我绝不是你的对手。可在这个梦境中,你既不能施展道法,也不能吐露真情,耗得越久,你的真元损伤就越大,早晚将自己都赔进去,我劝你早些收手,赶紧离开的好!”

贺武懒得听她废话,换了个姿势,依在墙边冲盹,他怎么可能抛下凤欢笑不管,损耗些真元又算得了什么,当初凤欢笑三番两次的救他,可从没考虑过这些。

阿宝见他根本没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中焦急万分,她同贺武所说的句句实情,可这其中也有她隐瞒起来的部分。

在这个梦境之中,贺武确实无法使用道法,不但贺武不能,她也不能,这是凤欢笑的神魂所构建的世界规则,只此一项,就逼得他二人畏手畏脚,难以施展。

阿宝她本是生在相柳的一棵古杏,许多年来形单影只,独立在这破庙之中,不知寂寥为何物。

她成妖的时间不长,也不太记得当初是谁种下的自己,只是恍惚间记忆中有过那么一个人,曾站在杏树下赞叹她的美貌。

彼时她才将将有了意识,口不能言,身不能移,只能默默的瞧着这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要知道这许多年来,花开花谢,花谢花开,她都只当做是迎春送冬的常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的夸赞她。

自此,每年春天,她花繁正茂的时候,那人都会经过这里,借宿在相柳的破庙之中,自斟自饮上一杯好酒,依在她蔓出来的老根之上。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胡言乱语,零星间也会夸上她几句。

每当他夸赞她的时候,她都喜不自胜,催的枝头的杏花开的更浓,更艳。

待他喝完了酒,躲完春闲,便会拍拍屁股离开,毫不留念。

可阿宝不懂这些,对一颗古杏来说,一年的时间太短,花开花落不过一瞬。

待她熬过寒冬,花满枝头之时,就又可以见到此人,听他在树下轻声叹息。

不过是三言两语寥寥,却惹得小杏妖红鸾星动。

风流大抵是伥伥,此际相思必断肠。云薄月昏寒食夜,古刹醺酒杏花香。

这一份不明不白的爱慕,被她独守在心头,珍之又珍,重之又重。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年起,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阿宝等了一年又一年,枝头的杏花开了一期又一期,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专门停下来看看她。

她想再见到那个人一次,听他再赞叹一番她的美貌。

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她终于体味到了什么叫做独自一人的寂寥,也知道了时间转过春夏秋冬一轮到底是怎样的漫长。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得心都要死了,却在那一日遇见了凤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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