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本生了好奇,又觉得不该擅自碰别人的东西,便收回手来,走过梳妆台,就看到那柄已破损的纸伞立在角落里,看得出来,妇人已将水渍擦干,却依旧掩不住破败的苍凉。

思绪又回想起昨日大雨中的情形,不等细想,那妇人又推门而入,只是这一次,手中捧的是醇香的甜汤,面上冒着的热气显得格外暖和。

她看到我,先是一笑,一边将甜汤放到桌子上,一边说,“昨天看你是要捡这伞,还没够着就晕倒了,我就将它一块儿带回来了!不过,那伞面上破了好几道口子,我本寻思着扔了算了,但如果你真舍不得,我便想想办法补一补。”

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一把伞而已。”一边说着,坐到桌边,双手捧上暖暖的甜汤,伸着脖子凑近一闻,连空气中都泛着香甜。

妇人坐着陪我一起吃甜汤,许是太久没有伴儿,能为别人煮一碗汤,都算得上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话不算多,却极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和蔼可亲,我自然是愿意陪着这样和蔼的老人家说说话。

她说她姓覃,大家都叫她覃嬷嬷,按理来说,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出宫,若是像旁人一样成了婚,孙子都该有我这般大了。可她一直不愿意走,她这一生都献给了皇家,许是原本的束缚,已成了一种寄托,若真离开了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倒不知该如何过下去了,毕竟,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由早已不局限于身处何地。

好在,她的付出还是得到了皇家的厚爱,至少在她的口中,皇家的人待她都如同亲人,不然也不会不给她安排差事,还给安置这么一个清静的住所,让她颐养天年。

原本,我是十分认床的,可这一夜却睡得十分香甜,梦里还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躺在阿娘的膝上,让她给我编各种辫子,她手艺十分精妙,每天都给我换不同的发髻,阿爹虽常说我是个臭美的小丫头,却依旧会抱着我去买糖糕。

幼年时的我,是个爹疼娘爱的听话孩子,直到后来搬去西郊,生活虽大不如前,可阿爹阿娘依旧努力的让我过得好,况且,那时候还有项阳呢!我的第一个玩伴,也是除了爹娘以外第一个事事护着我的人,算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梦到你了,项阳,你过得好嘛?

转眼到寰方已有数年,爹娘和项阳该是早发了疯的四处找我了吧?亦或许,津国的宫人,早就找了个理由,向他们告知了我的死讯。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幼时的孟府,之后的西郊,还有津国的那座皇宫,若是当初没有进宫,今天的我该是个什么样子,又身在何处呢?

津国皇宫里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还清楚记得初春的那几场梨花雨,还有那个总是在夜里翻墙而入的韩佶,听说他已经当了父亲,现在应当不会再那般任性了吧。

自我来寰方之后,就再没有珮荨的消息,在寰方,在津国,都没有一丝音信,也不知乾皇贵妃究竟将她藏到了哪里!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或许他们还会挂念身在异国的我,可如今,在他们心中,我早已故去多年,或许偶尔也会怀念从前的岁月,顺带想起那个梨花雨中的女孩儿,那个曾在夏夜里追逐过萤火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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